讲真的,一百根蒜条金也不过一千两黄金,顶上万贯钱财。他蔡九也不是没受用过,但黄澄澄的金子堆成一堆,给人带来的视觉感官,却是极其强大的。远比一大片田亩,一处庄园,一万贯钱财,更有冲击力!
这慕家兄弟只是地方豪强,产业能有多大?一路打点,动辄金条,现下更是出手就一百根蒜条金。蔡九生了数十年,却也不曾见得将金子恁般使的人物。
稍后,穆家兄弟二人,一个成为了九江团练副使,一个做了蔡九的跟班虞侯。这钱花的值!
现下二兄弟带着亲随快马直奔洛阳,一路上是马不停蹄,到了洛阳城,一个个风尘仆仆。夜色都要黑了,但幸亏洛阳城依旧无有宵禁,一行人打马直奔蔡府而来。
如此在立德坊外就被赵官家的护卫班值给拦了下,验明了身份,一行人也没有抵到蔡家大门,而是去了右侧的角门。
刚下马,就见一管事模样人物,已经领人在门前候着。穆弘不敢怠慢,上前禀道:“小人奉九衙内之命前来求见老相国,或是大爷也可。实有十万火急相禀。九衙内书信在怀,不见真身,不敢离手。”话说宰相门人七品官,这话不是乱言的。说话中穆弘就向那管事递上了一金元宝,后者笑得开怀。
那管事的道:“老相国与大爷如何能脱得身?早就有命,叫你兄弟旁院与三衙内相见。”却是那立德坊质检兵马早就通报了蔡府。管事说着叫人牵过马来,再使人引着穆家兄弟的亲随下去歇息。
三人进了角门,路上管事的材道:“实二位今晚忒来得不巧,圣驾在此,无缘面见老相国与大爷。然三衙内也是个不俗的。”初为秘书省校书郎,至集贤校理,累官左拾遗,现任职秘书监少监,文才很高。也就是赵大艺术家的贴身大秘书。
大艺术家实对蔡家格外垂青的。一次宫中宴饮,他要蔡三【蔡翛】喝酒,一再的用大杯灌他,蔡翛酒量不高,推说不能再饮。然大艺术家性质高昂,岂能允了,叫行酒令者很灌蔡翛。直言说,即便蔡翛醉死,亦死一司马光也。虽然这句话可以看出大艺术家的本质真他么不该做皇帝,可把蔡翛比作司马光,也可见重视程度。
穆弘穆春兄弟为蔡九手下的得力人物,如何不知道蔡家老三蔡翛之名,听闻是蔡府的三衙内,也是安心了。
兄弟俩不敢探听皇帝是在哪儿被招待,但想来蔡三衙内既然是皇帝跟前的得力人物,要见他们也必然不敢远离的。如此想着,二人就随着管事走了半刻钟,穿过一个个旁院,穿过一道道廊坊,就听到曼妙的丝竹声传入耳中。又向内走过一条长廊,他们就见到前方一处灯火通明之地。虽看不到全貌,也能见到数十盏纱灯,高低挂了,彩丛里照耀如同白昼。
通过敞开的院门打望,就看是红毡铺地,周围支起五色锦幛,丈来长的红烛,用紫铜盘盛着,列排点燃,族拥着一架绢扎彩山。南向十二扇屏风,每一扇都绣工精巧,似乎还有金银丝线与碎珠点缀,照的眼光闪闪。这屏风下,是一排穿红蓝衫子的人,各捧笙箫鼓钹,在那里吹吹打打。透过屏风还能见到内里的偶尔闪过的曼妙女子,蝴蝶穿花也似又唱又舞。
穆弘穆春真是开了眼界,二人都要停下了去看了,还好得管事的提点,那周遭看过来的目光就也各自收回了去。
到了旁院等候,只片刻蔡翛就走了来,穿着一身便服,头戴纱帽,三绺掩嘴髭须。
“小人穆弘穆春,见过三衙内。”穆家兄弟恭恭敬敬的行礼。
“哪里的人?”蔡翛看着头圆眼细眉单的穆弘问了一句。这种相貌不甚雅致的人竟会被老九依偎心腹,必是有过人之处。
“祖籍江州,揭阳岭下揭阳镇人。”穆弘回答道。
“揭阳岭揭阳镇,你可知道张顺与李俊?”蔡翛一听揭阳二字就来了兴趣,又问道。
穆弘一时沉默,回道:“不敢隐瞒衙内,往日小的与张李二人多有往来。因年少时气盛,行事强悍了些,惹得乡人不喜,遂编排小人,把握兄弟与张李二水匪合成为三霸。”
蔡翛听了也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不想九弟手下还有你们这样的好汉,真乃乐事也。你们兄弟且安心任是,自有好前程候着。”穆弘穆春听了大喜。
说到这里,蔡翛在一旁椅子上坐下,说道:“将书信拿来我看。”
与其说是书信,倒不如说是一封捷报。穆弘脸上满是笑容,知道这消息还没被传到洛阳,眼前的贵人看了必然大喜。
果然,那蔡翛一只手拿住,拆开看了一眼。立马“咦”了一声,改为双手捧住,接着哈哈大笑了来。那适才一副文人气度可谓是荡然无存。
“天佑大宋!天佑大宋也!哈哈哈!”蔡翛看罢,紧紧攥着那捷报,激动不已。却是江南战局有了新的突破。
西军力战月余,从池州杀入了太平州。破繁昌,为芜湖与当涂。后者由摩尼教的皇叔方垕亲自镇守,被围之后,内外断绝,局面日益交困。但西军也不免有久战兵疲之险。如是,方腊以方貌为帅,带领十万大军前来救援。与西军往来厮杀多次,前不久被西军彻底击溃,损失惨重,退入了金陵去了。
种家兄弟欲要大军打破芜湖与当涂,抓到了方垕,这才来君前请功。可江州的蔡九得到消息后却第一时间派出穆家兄弟前来洛阳报喜。却是他知道大靠山蔡京近来的日子不怎的好过,忙来给蔡京表功呢。
他是宋室宰臣,西军在江南有如此大胜,其能没有宰臣的功劳?这是领导啊。
这也怪不得蔡翛见了信后会大声的叫好。真可谓是来的再及时不过;而且还有助于迁都事宜。
比起当初从东京迁来西京,这从西京迁往江陵,就太惹得朝臣诽议了。因为这般一来几乎就是在说,朝廷放弃了河东河北,放弃了京畿与京东。这太折朝廷的颜面了。
可现在西军江南大胜得一阵,就注定让朝廷多减轻一些压力。蔡翛是知道的,大艺术家是愿意迁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