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顾为经画画,画的好坏所能改变的。
日式的学院漫、社团漫里,少年们只要踢好了球,吹好了低音号,在九局下半打出了一记全垒打,赢得了全国竞赛的大赏。
他们就能拯救濒临破产的社团,振兴即将关闭的学校,甚至只要捧起奖杯,便能赢得整个世界。
现实从来都不是如此。
甚至国际学校也完全不需要顾为经的拯救。
既不必要,也没意义。
甚至不值得。
这里本来就是用财富围成的小天地,和四周普通人们的生活如隔云泥。
就算这不是傲慢的,但至少一定是格格不入。
如果一个城市中有什么东西是生活所必不可少的,那么国际学校一定不是其中之一。如果一个城市中有那些孩子们是最需要帮助,最值得同情的,也是好运孤儿院的孩子,而非公主和少爷们。
资本永远是逐利的。
当没有利益可图的时候,它当然便会抽身离开。有钱人也会自谋出路。
如此而已。
顾为经甚至都不觉得感伤。
过往的学校生活中,他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
有永远在对你笑,不管成绩好,成绩差,都告诉你“很棒!”但骨子里却带着那种白人特有式的优渥和傲慢的老师。
也有瓦特尔这样看上去严厉,却下课后把他叫过去,私下给他加以教导和鼓励的素描教授。
有苗昂温。
也有蔻蔻和莫娜。
有面对质疑时落井下石的同学,也有愿意为他鼓掌,为他欢呼的同学。
人的生活从来都不是一所学校所能定义的,而是由身边围绕着你的人来定义的。
有对他好的人,有对他坏的人,也有更多对他不好不坏,莫不相干,在毕业之后,便永不相见的人。
在十八岁的最后一周。
即将离开仰光前的最后一周。
顾为经回顾过去的生活,对于那些对他坏的人,他并不激愤与怨恨。
对于那些愿意对他的好的人,他心怀感恩。
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他退出同学群,像酒井胜子发了一条信息。
不过。
新加坡是个很小的国家,也是那种,好的方面讲,很高效,不好的方面讲,非常资本主义式的国家。
就……社会内在的等级其实挺森严的。
就拿移民来说。
菲律宾、大马、东夏、印度甚至包括缅甸,都为狮城输入了大量的劳工群体,总量在70万~120万人之间,几乎快占到了新加坡总人口的六分之一。
街坊里有邻居家的子侄,常年在新加坡当佣人的。
顾为经听说过一些情况。
底层的劳工阶级其实都挺苦的。
他们干最苦、最累、最危险、本地人没人愿意干的低端工作,拿非常非常少的钱(当然,新加坡的最低工资,肯定比缅甸或者菲律宾这种地方的平均工资还是要高很多的),所有的社会福利、教育、医疗都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理论上新加坡会提供给底层劳工入籍移民的机会,但这种事情就像用绳子挂在你面前的大饼,似乎有那么一扇大门,但你永远也够不到。
无论你是不是为这座城市奉献了半辈子,住在几平米的小阁间甚至阳台里,给本地人接送孩子,做饭,洗衣服当了二十年的菲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