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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喻的这栋别墅一直会有固定的人来打扫,所以里面并没有很脏,属于拎包就能入住的类型,别墅的电源还在,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应该不成问题,颜鹤深呼一口气,将郁结自心口释放出来。
她现在已经离开了清城,离开了鹿佑青,且把手机也扔掉了,除了乌喻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这都是她自己吓自己,这都是她突然离开熟悉的环境产生的不适应感,颜鹤这样想着安慰自己。
一直压在身上的重石突然消失,颜鹤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般,瘫倒在沙发上,客厅内刺眼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抬手稍稍遮挡着这些灯光,朦胧的光影中坠着她已经腐朽的意识。
奇怪,明明她距离鹿佑青已经有一百多公里远,明明她和鹿佑青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可是期待之中的放松和痛快并没有涌来,她只是感觉到了一种迷茫和孤独,像是独自站在一座孤岛上,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鹿佑青会找到她吗,鹿佑青找到她之后会像之前那样对待她吗。
她躺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发散神经,想要把自己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沙发中,不知怎么她忽地就想到了鹿佑青。
鹿佑青现在,应该在满城找她吧,像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那样,去她有可能去的所有地方,去她可能会认识的人的家里挨个询问,去各大机场高铁站去找,打爆她的电话,丝毫不肯怠慢,但是这些都和她无关了。
心像蒙了一层刚燃尽的灰,有几分炙热却更多的是蒙尘和落寞,颜鹤知道自己还爱着鹿佑青,可是这份爱中到底掺杂了多少她所不喜欢和所抵抗的感情,她不敢细察。
手腕处的青透玉石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颜鹤瞧着它可爱,伸手细细把玩,微凉温润的触感将她心底复杂的情绪疏散许多,她的眉眼稍稍弯起。
至少这七年她是真的爱过鹿佑青的,至少这个祈福的玉石手链真的为她祈到了福,就算之后两人或许不再见面,就算这次的分别可能太过草率,她也希望,自己的那则让鹿佑青安好的信息能真正让鹿佑青放弃。
虽然她知道这几乎不可能,鹿佑青对她的爱几分,偏执就存几分,只是短短的几天鹿佑青不会放弃的。
颜鹤知道这是鹿佑青的心病,所以在留言中也提出了让鹿佑青去看心理医生的想法,她是由衷地希望鹿佑青能真的会听她说的这些,能够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治愈好自己,不要再强行将她们束在一起了,对她对鹿佑青都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这种方法除了能让颜鹤越发生厌鹿佑青越来越崩溃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颜鹤已经做好了长时间住在这里的准备,同时她也想在这段时间内真正地理清楚自己现在对鹿佑青的感情,是爱还是恨,是恋还是怨。
她觉得自己有点受鹿佑青的影响了,鹿佑青的那些做法或多或少地对她产生了些影响,如果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做这些事情的,待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她也应当去找一下心理医生。
别墅内的房间很多,颜鹤选了一间房当作自己最近居住的房间,其他的就关上门不会再进了。
夜已经很黑了,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下了一点点小雨,颜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睁眼闭眼皆是鹿佑青,鹿佑青说的话,鹿佑青的眉眼,鹿佑青抱着她时身上专属于她的香气,颜鹤蜷缩起来,用被子将自己牢牢包裹住,隔绝鹿佑青的气息。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被风吹着打在窗户上,像敲钟一般不断敲在她的脑海中,颜鹤觉得很烦又无法阻止自己的思维去想鹿佑青,烦着烦着她就在雨声中模模糊糊睡着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颜鹤做了个梦,梦里她和鹿佑青在上高中,还穿着校服,青涩的鹿佑青把她堵在墙角红着眼睛问她喜不喜欢她。
颜鹤激动极了,要知道她们是在高中毕业后才确定关系的,现在这么早询问她她当然连连点头说喜欢,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刨开让鹿佑青看到她的喜欢。
预想之中的鹿佑青羞涩的表情并没有出现,鹿佑青听完这句话后只是退后了一步,像猎人审视猎物一般轻佻看着她,颜鹤觉得鹿佑青的目光好可怕,像含着针般刺着她,鹿佑青讥笑着说【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吧,想太多了,你只是我的一条狗。】
颜鹤被吓坏了,她不想当狗不想当鹿佑青想玩就玩想丢就丢的玩物,推开鹿佑青就想跑,却被人拖住了脚腕硬生生倒下去,再次转身看去,鹿佑青身上哪还穿着校服,她明明穿着颁奖典礼上那一身高贵冷艳的红色礼裙。
鹿佑青红唇翕张,明明是祈求的眼神可是她的话却这么让人胆战心惊,她说【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一次一次离开我,你不是要把你的心剖开吗,那就让我看看你跳动的心脏到底有没有说谎!】
颜鹤只能蜷缩在墙角,无助地抱紧自己,在鹿佑青一遍遍的逼问中止不住地道歉说不是这样的,说自己爱鹿佑青,很爱很爱。她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爱,不知道承认了多少遍自己对鹿佑青的感情,却只能听到鹿佑青的一声毫不在意的轻笑。
颜鹤被吓醒了,像是人走楼梯一脚踩空那般的失重,她几乎从床上弹坐起来,瞪大瞳孔浑身发着抖,身上满是冷汗,衣服粘稠地贴在身上像裹了一层蛛丝无法挣脱。
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窒息,颜鹤坐在呆愣了许久也未能反应过来,最后还是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才彻底唤醒了她,她如梦方醒般大喘着气,像濒临窒息的人又重新获得了空气,感恩戴德到眼角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