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十里飘香的小吃街道,仿佛数十年如一日地重复着一直以来的模样。
在那多不胜数,几乎每天都会冒出几家新人的摊位上边,一个身形不算高大的少年,眉眼青雉间,能看出一丝老练和精明。
这是他摆摊这几年以来,沾染上的烟火气息,使得其劳作中,越发粗砺的脸庞,更为地不起眼。
这少年就是苏平,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了奶呼呼的小脸,与两年前的区别,怕如果不是经常见面的人,都容易认不出是他。
今年的他身躯十二岁,是背负起家中重担的第四年,随着自己小吃摊位的生意火热,生活质量当然是水涨船高。
家具他换了一套新的,床也换了,虽然还比不上那种高档的软床,可比之前的木板,也要好上不少。
欠张叔张婶家的钱,苏平也全部还了,甚至还又送过去许多,只不过折成了其他的生活物品,没有直接给钱,怕对方不肯收下。
细细想来,苏平这也算是抓住了好的时势,毕竟当初的小吃行业虽说也同样热火朝天,可没有如今这样每天都有人入行,如雨后蹿起的大葱。
若是苏平之前没有打下个好口碑,现在再去和同行竞争,怕是利润要少一半以上。
怀着感慨,带有积极不罢工的理念,苏平除非家里有变故,或是材料紧缺,否则每天都会出摊,都是为了赚钱啊。
苏平站在摊位后面,摊位上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小吃美食,不仅仅是甜食,也有其他的种类,除了手艺不错之外,种类更新繁多,也是他得以力压部分同行的原因。
摊位前面,站着二十来个顾客,在这下午两三点的“淡季”,能有这么些顾客,很是不错的成绩了。
这些人里,有些是来了许多次的回头客,与苏平很熟悉,偶尔闲暇时,还会唠几句家常,有些则是被人推荐,想要一尝美味而来。
最让苏平在意的,却是那一位,一直就站在最外围的顾客,那是一位老者,胡须头发全部花白了,微微驼背,面上全是皱纹,看起来很苍老。
这位老者,衣着平常,一眼看去倒是也没有出奇的地方,可是苏平最近连着几日都看见了他。
但他既没有买些小吃,也不开口说话,就站在那里,双目不离苏平的身影,有人时他就站在后头,没人时他就走近许多,很是古怪。
但对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苏平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直接去找千岩军,说有人一直看着自己,把他抓起来吧?
在苏平稍微愣神之际,顾客里的一个知性女子,笑着开口,“老板,这是怎么了?”
清脆的嗓音入耳,让苏平瞬间回神,望向那个戴着眼镜,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子,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一点事情而已,没什么。”
“哦,那可就好,我还怕之后吃不到了呢!”女子耸耸肩,说着听起来就知道是玩笑的话。
苏平回以一笑,问道:“还是老样子,甜食三件套?”
“是啊,老板爱吃,总派我来买,这也没法子嘛!”女子嘴角噙笑,悠悠开口。
从半年前开始,这女子就时常来光顾苏平的摊子,大多时候都是买些甜食回去,只有偶尔会多带些其他口味的回去。
这女子也显然很健谈,否则怎么可能就这买卖时的一来二去下,和小商贩说上这么些话。
所谓的甜食三件套,就是枣泥糕,枣片糕,还有苏平家里,他的母亲曾经做过的,那种糖混合着面粉蒸起来的糕点。
这三种甜食,其实很平常,要论味道的话,前两样还有些花样,但是这最后一样,只有简单的甜味,也是苏平摊子上,经常坐冷板凳的小吃。
只是这女子口中的老板,似乎对这款乡下盛行的点心,情有独钟的样子,苏平不知道原因,但能赚钱,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欢与不喜欢,口味不同,看法不同,非亲非故的,也没必要去过问些有的没的。
这是苏平不曾动摇的原则,也是他贯彻了一辈子,一直没变的理念。
日落后的六七点,是晚饭时间,也是小吃摊贩们一天里的倒数第二个生意高峰期。
苏平在摊位上来来回回,把前面要的东西包装好,然后再应和一声后边的顾客,看着很杂很乱,但其实他心中井井有条地在工作。
在这期间,还要顺便找一下钱,整个人像是高速的机器一样,不管哪里,一刻都不得停歇。
在他忙碌时,那个行为怪异的老者,就站在远处,还是一刻不离地望着他,时而面色笃定地点头,时而又摇头,面露惋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