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当日一早,吴家门前就聚满了人,比几日前选亲还要热闹的多,但来的人不只是想看芸曦的美,更多的人是听说刘三是赤帝子,在芒苍山上怒斩白蟒,都好奇一个无赖,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英雄。
吴家之内还是很冷清,大门紧锁,完全没有了选亲之时的喧闹,就连红绸,也只是挂在前厅给别人看的,芸曦依旧身着最爱的棕黄色衣裙,坐在后院的木亭之中。看着芸曦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站在一旁的刘三不敢说话,只能等待,芸晴则是实在忍不住,问道:“姐姐,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还和往常一样,坐在这木亭之中啊,也不穿红衣,好像完全与你无关一样。”芸曦看了芸晴一眼,并未回答,只是拿起茶杯,淡淡的笑了笑,自顾自的喝茶。刘三试探的问道:“芸曦小姐。”听到后,芸曦回头微笑的看着刘三,说道:“今日过后,不是该称呼我为娘子了吗?怎么还喊芸曦小姐。”刘三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小姐,定亲因为所谓的天命,着急嫁我,不过是为了搭救雅沁,我是没什么,但小姐不觉得委屈自己吗?”芸曦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默默的说道:“你刘三什么样子我也不是这几天才知道,决定嫁你确实因为足踏七星,你能斩杀白蟒,也印证了天命,早几日晚几日嫁你并无区别,确实也是为了救雅沁,只要你别忘记答应我的三件事就好,其他的不用你来操心。”话音刚落,管家就着急的跑了进来,说道:“小姐,门外聚集的沛县百姓越来越多了,再这样紧闭大门也不好,要不要请他们进来啊。”芸曦玩味的看着刘三,说道:“大家都是冲着斩白蟒的赤帝子来的,你还不出去迎客。”刘三明白这都是芸曦的计谋,现在他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再加上这婚礼,即便郡守府派兵来抢雅沁,也是出不来沛县的,但他不想出去,怕会给吃了。
看着刘三一言不发,芸曦点点头,说道:“看来你都明白了,还不算太笨,也许算是没太嫁错吧。时辰还未到,要是雅沁来了,挡住抓她的人就靠你了。”刘三点点头,回答说:“我一定挡住那些人,不负娘子所托。”芸曦笑了笑,回头看着芸晴,开玩笑的问道:“晴儿,要不要你和樊哙今日也成亲吧,以后怕是很难有安稳的日子了。”芸晴脸红,头直接埋到了桌子底下,小声的说道:“姐姐,今日是你成亲的日子,取笑我也不和你计较了。”虽然是戏言,刘三却听出了弦外之音,日后难有安稳的日子了,看来芸曦其志不小,也难怪会想到用梦境中的赤帝子来煽动众人。刘三心里很害怕,但又有些兴奋,普通人的日子他也早就过够了,看着芸曦欲言又止。打趣完芸晴,芸曦示意管家退下,无意间看到刘三的表情,猜到刘三听出了自己的意思,开口说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人,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刘三壮着胆子,问道:“娘子,如果只是为了救下呀请问,让夏侯婴带她去其他地方更好,就算是来吴家观礼,吴家这么多人,肯定也是不怕的,何必借成亲的由头,聚集了沛县百姓,还有那山洞中的兵械,也没有派人取回,刘三请问娘子,是不是想我顶着赤帝子的名头,聚集百姓入芒苍山中操练,若是如此,兵械足矣配备两千人军队,只是为了沛县可就太浪费了。”芸曦点点头,说道:“看来本小姐随你去了一次芒苍山,让你开窍了,不错,那你说说我想做什么吧。”刘三想着反正已经要娶芸曦为妻了,自己也是跑不了,索性就干下去,回答说:“我猜娘子是想以两千军力夺取东陵郡,但是东陵郡有守军五千啊,郡守还有些本事,还请娘子三思啊。”芸曦就看不上刘三瞻前顾后的模样,鄙视的说道:“娘子娘子我,你还喊顺口了,这般胆小怕事,还是叫我芸曦小姐好了。至于你说的,我又如何不知,郡守赶我吴家出东陵郡,肯定是要回去的,你不用着急时机未到,但是要先做好准备。”看芸曦这么说,刘三感觉到这次救雅沁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但真正的目的他猜不到,不过不重要,现在的他眼中只有芸曦。
打算前往吴郡带回雅沁的一队差役一无所获,也不好直接回去郡守那里复命,追赶一夜,前面有分差路口,一条去往沛县,另一条是回东陵郡的,差役头领停在了岔路前,手下不知他在想什么,等在身后。
若是直接回去,无法交差,那马车追赶了一夜,也没见到踪影,放眼整个东陵郡,有这能力的也就是吴家的车夫夏侯婴了,那不如直接去吴郡,即便已经回到了吴家,他们守在门口,也是对郡守的交代。那人回头指了两个人,说道:“你们现在就回郡守府复命,告诉大人,我们在进入吴郡的时候,张老板已经离开,或许被吴家接走,我去吴家门前守着,请大人带兵来接应。”被指的人问道:“那队长,在吴郡离开时见到有人驾着马车出城的事情要不要告诉郡守。”队长有些火大,骂道:“原本我们辛苦三日三夜,你这么一说,大人怕是不但没有赏钱,还赏你一顿板子。”那人听后出了一身冷汗,立即领命朝东陵郡奔去。差役队长也不做停留,带上剩下的人,去了吴郡方向。他们身后的树林之中,藏着一辆马车,正是走小路的夏侯婴,看他们已经走远,才缓缓的赶马车离开山路小道,站在大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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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赶路,雅沁心中疑问更甚,芸曦决定成亲,派夏侯婴来接自己没有问题,即便时间很紧,也能理解,但自己在吴郡做生意,关东陵郡守何事,就算他一直想得到自己,没有理由也不能派这么多差役来抓人,除非是竹云轩出了事,但有钟离昧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啊,现在沛县也快到了,雅沁也想解开心中疑惑。夏侯婴正准备出发,雅沁有些犹豫的问道:“一路上,我一直想问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芸曦这么着急的要我过去,如果只是成亲这么简单,为何又会有东陵郡守派来的差役要带走我,还逼得我们走小道躲藏。”夏侯婴猜到雅沁一定会问,一路上他也在考虑要怎么回答,于是停下了马车,回头笑着说道:“具体什么原因,我也说不好,还是等到了,你问小姐吧,我要说的是,小姐一定不会害你的,她是在救你。”雅沁点点头说道:“这个我自然了解,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事情,竟然能让芸曦有些慌乱。”夏侯婴又架起了马车,说道:“小姐的做法我不能置喙,现在还是十万火急的时候,到了后,你还是亲自问小姐吧。”
夏侯婴连续两次让她自己去问芸曦,雅沁已经猜到了这次婚礼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芸曦恐怕现在也没有为婚礼准备什么,而是在等自己。
沛县的道路也不止一条,夏侯婴都十分熟悉,大路小路穿行,终于赶在那些差役之前进了沛县。城门口等候的是县令的女儿,见到夏侯婴终于驾车回来,立刻上去询问:“雅沁姑娘接来了吗?身后是否有郡守派的追兵,需不需要我拖延一下。”夏侯婴不敢太过耽搁,只是答道:“雅沁小姐就在马车上,也不用拖延,免得他们起疑心,小姐要不也上车吧,与我们一同回去。”县令女儿想了想,自己留在这里确实不妥,也就上了马车。雅沁正坐在车上,见到有位清秀的女子上车,自己却不认识,微笑着问道:“我是张雅沁,请问姑娘如何称呼。”县令女儿点头回礼,答道:“我是沛县县令的女儿,与芸明已经定亲,你就是雅沁姑娘啊,真的很美,难怪那郡守念念不忘。”雅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芸曦的嫂嫂,什么东陵郡第一美人,也不知道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还好有芸曦,只是芸曦这样安烦,不会耽误了婚礼吗?”县令女儿也是聪慧,自然听出了雅沁的疑问,摇摇头说道:“这些芸曦似乎都不在意,日子也是因为出了那件事才慌忙定下的,就是为了救你,具体如何,还是等芸曦自己告诉你吧。”
马车到了吴家后门,还好没有聚集百姓,夏侯婴轻轻敲门,门内早有仆人等候,确定四下无人后慢慢的打开了木门,马车缓缓进了吴家。下车后,雅沁有些诧异,这里没有庭院,有的只是些材料,还有几头牛羊。夏侯婴面带歉意的说道:“前门聚集满了观礼的百姓,无法进入,只能走这后门了,委屈雅沁小姐了。”雅沁摇摇头,说道:“没有什么的,赶快带我去见芸曦吧。”县令女儿拉起了雅沁的手,笑着说道:“跟我来吧,芸曦就在后院等你,怕也等的心急了。”
芸曦听到后门传来马车的声音,笑着对芸晴说道:“晴儿,你和刘三先去玩吧,樊哙的美食肯定做好了。”芸曦摇摇头,说:“我不放心姐姐,要在这里陪你。”刘三也听到了马车声,猜到了芸曦的用意,对芸晴说道:“三小姐,你姐姐肯定是听到马车声,知道雅沁小姐到了,我们在这里不方便,还是离开吧。”芸晴看着芸曦,芸曦对着她点点头,虽然不情愿,也只能尊重姐姐,芸晴跟着刘三离开了后院。
雅沁已经有许久未见过芸曦,满心欢喜的到了后院,远远的看到芸曦落寞的背影,静静的坐在亭子中,独自一人喝着茶,后院都充满了孤寂。县令女儿小声在雅沁耳旁说道:“芸曦在等你,快去吧,我就不打扰了。”雅沁望着芸曦,孤寂的风吹动发丝,更显悲凉。泪水落下,遮盖了雅沁的视线,模糊而哀伤。雅沁沉重的走到了芸曦身后,凄凉的说道:“芸曦好久不见,为何你要用终身大事做代价啊,我不明白。”芸曦回头看着雅沁,知道她心中悲苦,笑着说道:“雅沁,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你都知道了吧,虽然今日成亲是因为你,但选择刘三却不是,我没有你豁达,心中有执着,什么都可以舍弃的,你也明白的。”雅沁点点头,原本打算安稳芸曦,自己却不争气的还需要芸曦安稳,一字一句再也说不出口。看着雅沁的模样,芸曦也有几分心痛,不想重聚的气氛就这样下去,怕是要影响事情的应对,起身拉住了雅沁的手,轻声说道:“今日也算是我大喜的日子,雅沁你就开心些吧,来试试我泡的茶,为了等你,应该也没什么味道了。”雅沁知道,自己的表现太不应该,尽量忘记不好的,坐下慢慢品茶。
芸曦看雅沁平复了许多,问道:“照我推算,你应该清晨就可以到沛县的,怎么拖到了临近正午,难道东陵郡派去的人那么快就到了吗?”雅沁摇摇头,说道:“我是没有遇到,是夏侯婴,他猜测的,所以我们时而行小路,时而躲藏,故而现在才到,不过今天早晨在岔路遇到了,他们有两人回了东陵郡,其他人应该都来了沛县。芸曦,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为何要抓我。”芸曦看着雅沁,最后还是决定都告诉她,缓缓的说道:“前几日,有人在张氏泥人,你的房中发现了尸体,身中箭矢,已经死去多时,还有那面铜镜,也一同丢失了,有人推波助澜,说钟离昧离开了竹云轩,留下的箭矢正好和凶器一样,想必这人就是戚婷儿了,但我认为背后之人肯定不是她,毕竟发现尸体的两人明显就是要搞到人尽皆知,事后却都不见了。”雅沁听后陷入沉思,过来许久才说道:“芸曦,对不起,当日没有听你的,看戚婷儿可怜,又有跳舞的天分,留下了,却是这样的结果。但是芸曦,我还是没有明白,若说郡守故技重施,为了得到我,设计陷害钟离昧,我能理解,但这样大张旗鼓的派人来抓我,也说不过去啊。”芸曦点点头,说道:“你很透彻,若是以前,他自然没有理由,但现在不同,天下不平之事太多,暗流涌动,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抓你,也就不奇怪了,况且,抓你是他的目的,自然也不会放过我吴家,救你就是救我,所以我成亲,你也不用当成是自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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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沁还是有些不明白,疑惑的看着芸曦,芸曦既然觉得能说的都说出来,也就不再隐藏了,开口说道:“你最大的疑惑应该是我为何如此着急成亲吧,即便不成器,只要让夏侯婴告诉你一切,你也不会拖延,立刻跟他走,但是如果不成亲,如何将沛县的百姓聚集在我吴家门前,若没有这些百姓,想阻挡郡守就太难了。”雅沁终于明白了芸曦的用心,佩服的同时又生出了疑惑,芸曦继续说道:“你的疑惑我也能告诉你,刘三是赤帝子,怒斩白蟒守护沛县的故事你还没听说吧,我现在嫁给他,吴家在沛县就是一呼百应,也不怕告诉你,这都是我让人散出去的,这东陵郡守害你害我,吴府已经被他霸占了,再不反抗只有任他宰割,雅沁我希望你能明白。”雅沁有瞬间的惊惑,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芸曦,你说的,我能明白,毕竟也经历了那么多,吴郡早就有易子而食了,这天下怕是要变了,你早做筹谋也是应该,只是想对你说,一定不能太心急了,不然你要面对的可不止东陵郡守啊。”雅沁看得透彻,芸曦也有些刮目相看,笑着说道:“想不到,你孤身去吴郡闯荡,居然成长了这么多,希望以后我们永远是朋友,可不想有你这样的对手啊。”雅沁点点头,说道:“我没有野心,只想富甲天下,让穷人能靠自己的劳动活下去,芸曦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我都记得。”二人眼含热泪,相视见真心。
派回东陵郡的两人也到了郡守府,郡守听后不怒反笑,说道:“吴家二小姐还是算无遗策啊,再有那夏侯婴,你们追不上也是正常,正好你们没有拦住,本官才有理由去沛县抓人,芸曦小姐虽然嫁人,本官也不介意得到一双玉人,一人筹谋,一人怡情,若真是这样,小小的东陵郡守而已,本官大才,要的是出将入相。来人,点齐两百精兵,随本官去沛县抓人。”
两百精兵很快聚集在郡守府门外,郡守身着甲胄,上了马,精兵紧随身后,浩浩荡荡朝沛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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