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宝林不敢违抗父亲的意思,只得扶着只涟的手,满眼泪花地往回走。
其实祝宝林目前最渴望得到的,就是来自父亲的认可。
祝家男丁稀少,祝宝林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她们只有一个弟弟,年幼时,她便十分羡慕弟弟,可以得到爹爹和姨娘们所有的关注。
六岁那年,祝宝林知道了一件事,她之所以能得到比姐姐们多一些的关注,全是因为自己出生时的“异相”所致,祝家因此对她甚为期待。
虽然这是和对弟弟不一样的期待,祝宝林还是愿意为此放弃红装爱武装。
别的官家千金都在研习诗词歌赋、女红、舞蹈、琴技时,她在苦练骑射,小腿磨得稀烂,如今,她小腿内侧都比别的姑娘粗糙许多。
其实,祝宝林甚为喜欢沈知瑶发明的物件,若是早些有这个,她便不用吃那么多苦,下那么多功夫。
幼年时,在父亲打压式的教育方式下,祝宝林变得既敏感又自卑,她迄今为止所有的努力,其实都是为了能够帮助家族势力壮大,从而得到父亲的认可。
这才是她在这吃人的后宫中,斗下去的动力。
今日之前,祝宝林对沈知瑶既不算讨厌,也不算喜欢,只是嫉妒她能够肆意表达自己的意愿,能够纵情地活着,还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好运似乎总在她身边相随。
而今日,父亲咬牙跪在马场的画面,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中,在她心里,罪魁祸首,是自己,也是沈知瑶。
她既恨自己无能,也恨沈知瑶太有能力。
祝宝林在回琉璃轩的路上,觉得双眼痛得厉害,泪似乎早已流尽了,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
祝宝林咬牙发誓,总有一天,她会踩着沈知瑶上位,她要打碎这个明媚女人的所有骄傲,要让沈知瑶在宫中活得生不如死,为此,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包括她仅剩的一点可怜的自尊……
“陆姐姐,我有些事要去办,你和秋月她们,在那边稍等我一会儿吧。”沈知瑶指着远处的一个亭子,微笑道。
“好的,我们等你。”陆贵人说完,便笑着挥了挥手,带着桃香和秋月向亭子走去。
沈知瑶笑着目送了她们一会儿,转身背对着凉亭,瞬间便沉下脸,向祝城的方向走去。
祝城听到脚步声,并未抬头,他心里知道是谁来了。
“祝将军傲骨铮铮,可惜啊……竟用错了地方,真是白费了这腔热血了……”沈知瑶冷笑道。
“微臣知道,娘娘在生微臣的气,不过,大可不必再嘲讽了。”祝城此时俨然已经装不下去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掉着,身体也已开始微微颤抖。
“呵呵……本宫若是祝将军,就不会费劲巴拉地演这出苦情戏,毕竟……膝盖只有一副,若是跪废了,又有何用?”沈知瑶言语间满是嘲讽。
“你……”祝城被她气得急火攻心,只觉得喉头发甜,差点忍不住喷出一口老血。
“就像是看门的狗,再如何忠心,若是牙废了,那……要狗何用?用尾巴看门吗?”沈知瑶笑道。
祝城实在想不到,人前显得高贵贤淑的嫔妃,人后为何会这般可憎得吓人!
“锦婉仪……不,锦婕妤娘娘,请您注意言行,休要……失了皇家威仪……”祝城只觉嘴里的腥甜味儿越来越重,只得断断续续,勉强还嘴。
沈知瑶眼瞧着他嘴边已有淡淡的血迹,便笑得更灿烂了。
“瞧瞧你,祝将军,呵呵……一直就这么沉不住气,皇上曾给过你机会,让你接管了本宫父亲的兵权,结果呢?竟创下了我大召国当今圣上登基以来,惨败之先河!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