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厢房没有窗户,而是两侧设门,外侧有一道相连的走廊,为了观景,此时厢房靠外侧的门全都是打开的,附近其他房间也听见动静,纷纷探头张望。
道衍啃完一根羊排,将骨头往桌上一拍,起身便冲进隔壁屋内,二话不说便直接将人揍了一顿。
崔凝原是被扰了大好心情,这时听到隔壁痛呼谩骂,忍不住笑了。
“你这贼道士怎么无缘无故打人!我们要报官!”
今日道衍穿的是新赶制出来的道袍,一看便知是道士。
道衍怒道,“打就是你们这帮辱我道家大宗师的宵小!伱去报!道爷我可不是吓大的,见了官我比你有话说!”
他本来就一身恨意无处发泄,这些人公然同情害他师门的凶手就是往刀锋上撞。
那些人也知道自己私下言论若是见官肯定落不着什么好,因此都是虚张声势色厉内荏叫骂。道衍也不与他们废话,骂一句便打一顿,直到没人敢吱声,才唾骂一句,“骂你们‘断脊之犬’真是半点没冤枉!一帮软蛋!”
待那头安静下来,崔况才慢悠悠的补刀,“《罪己书》写的再动人,他也因为通敌卖国畏罪自裁了呢。真是耻与此等不辨是非之人同处一家酒楼,晦气!咱们不如下去转转吧?”
崔凝起身,“走吧!”
几人离开酒楼,融入热闹的街市。
道衍原还想着自家小师妹这么俊,出去多惹眼,结果一入街市,所有人直接被“埋”在人群里了,到处摩肩接踵,四周稀奇景儿都看不过来,哪有空盯着旁边的人看!
崔况也想着下来之后就拉着大师兄去别处玩,让姐姐和准姐夫单独相处,这会子也顾不上开口了,因为一行人中他最矮,整个人一下子陷落进去,入目全是别人后腰,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在一片吵嚷中,他喊道,“咱们离灯墙远些,这边人太多了!”
“好!”崔凝大声应道。
几人好不容易挣扎挤出人群,到了河边才能稍稍喘口气。
道衍仰天长叹,“我真后悔,上了你的当!什么卖种子的,全都是人!除了人还是人!你说我躺在屋里喝点茶看个灯不舒坦吗!”
崔凝挠头,“我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盛况啊!”
“咦?”崔况忽然道,“那不是大姐夫吗?”
几人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凌策一个人站在在河边,错落的灯影落在他面上,显得安静落寞,似与这热闹景象格格不入。
崔况见有几个小娘子上前搭讪凌策,便气势汹汹地朝着他走去,“这么多人还能碰上,缘分不浅,不打声招呼说不过去。”
崔凝几人便也跟了过去,心道他今日也太热情了吧。
“大姐夫。”崔况拱手行礼。
这一声“大姐夫”瞬间将前来搭讪的姑娘们惊走。
凌策微讶,“好巧。”
崔况环顾周围,“我大姐呢?”
凌策道,“她身子不便,在家没有出来。”
崔况关切道,“她怎么了?方才见你不大高兴的样子,发生何事?”
“她没事,我刚放完祈福河灯正要回去。”凌策看向明显是与他们一起的道衍,“这位便是阿凝的大师兄吧?”
崔况拉下脸,“大姐夫喊她崔二、二娘、二妹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