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嫌弃往西北和东南都离村里太远了,因此选来选去的,就挑了菊huā家往小清河去的那块长满野菊的草地,大概也有两三亩的样子。
这天,他跟侄子李耕田一起来丈量土地,叫杨氏发现了,忙问这是干啥,待听说他要在这盖房子,立时就不乐意了。
她急忙让菊huā把青木和郑长河从地里叫回来,然后跟李明堂掰扯起来,总之,郑家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他在这盖房子的。
李耕田本就不赞成三叔把屋基选在这,一来他觉得在这地方盖房子不好,不靠山;二来觉得郑长河肯定会有意见,不应可是李明堂挥手理直气壮地说,这地方又不是郑家的,他huā钱买这地,郑家有啥理由反对?
可是,郑长河他就来反对了。
他诚恳地对李明堂道:“三叔,这小青山上上下下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够你买地盖房子的?你老人家何必一定要堵在我家门口哩。”
李明堂吹着胡子大声道:“长河,你这话就不对了。咱村的人不都是住在一起的?张大栓家的房子不是堵在李老大的院子前边?我家耕田不是跟孙金山住一排?要说起来,大伙都是院子连院子,院子挨着院子。都要跟你似的,那咱村还不打起来了?”
郑长河听了愕然,只觉得话不能这样说,却不晓得如何反驳他。
青木上前沉稳地说道:“三爷爷,你为啥要搬到小青山来?还不是为了喂猪喂鸡捡橡子果方便。把房子盖在山边不比堵在我家门前好?”
李老头固执地一挥手道:“我就觉得这块地好。”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
李耕田有些头疼,这个三叔实在是太倔脾气,这两家怕是要吵个不停了。
这时,附近已经围了不少人过来瞧热闹,李耕田也让人回家叫自己爹来劝三叔。
张槐正在新买的地上干活,闻声赶来,听青木说了事情的原委,心里生气,暗道,要是这地方能盖房子,我早买了,还轮到你?
他立即对李明堂道:“三爷爷,村里不靠山,聚在一块住,当然不用担心前后的问题;这小青山这么大,北边南边都能盖房,你单单要在这盖这块地前面就是小清河,你正好把青木家往河边去的路堵住了——这不是让青木家难受么?”
李明堂听了这话大怒:“槐子,你小子咋说话哩?我咋就让青木家难受了?这地是皇帝的,不是郑家的。你就是说到天上去也不能不让我在这盖房。”
郑长河诚恳地对李明堂说道:“三叔,你非要在这盖房,我肯定不能拦你。可是咱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老这不是故意让我不好过么?”
青木也上前说道:“明明有好的地方,三爷爷你不去买,非要买在这,这到底是咋回事?莫非对我家有意见?村长,这地是皇帝的,三爷爷要买在这我也没法子,可是,村长,咱村一向和睦,为这个闹得不痛快是不是有点过了?”
李耕田何尝不晓得三叔这样做合理不合情,可是昨儿私下都没把他劝过来,今儿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劝他退一步,让过这地方,以他对老人的了解,那是不可能的,只怕会惹得他更加生气。
昨天他堂弟李耕牛都没劝通老人,还挨了一顿好骂。
所以,他听了青木的话,只能苦笑了一下,转头焦急地望向村路,等他爹过来。
杨氏可不管男人那一套,她越听越生气,对李明堂道:“三叔,你这是成心跟我家过不去了?要来跟我结仇打架是不是?”
李胡堂更加生气了:“胡闹!男人家说事,你一个婆娘插什么嘴杨氏可不管这些,顶头跟他吵了起来。
菊huā听了好一会儿,觉得这是个一根筋的倔老头,再这么争下去怕也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说不定又要打架。
她想了想,扯着青木的袖子,把他拉出人群,往小清河边走了几步,避开众人,小声对他说了一番话。
青木听了点点头,又站住认真地想了想,组织了一番言语,然后才走进人群,对李明堂道:“三爷爷,我不晓得你为啥一定要在这盖房子。背靠小青山盖房,正好‘背靠山,前临水”那风水可是最好的;可你如今往我家门前一堵,不光把我家的风水破坏了,你自家也没讨到好——你挨着这小清河盖房,要是发大水,你这房子可不是马上被淹了?今年涨水的时候,那水可是漫上了这块地的。我就不说你破坏我家风水,跟我家结仇这事了——反正你老也没把我郑家放在眼里——就说你挑来挑去的,挑了这么一块烂地,那不是吃力不讨好么?瞧人家可都是靠山盖房,到时候你就看人家发财吧!”
李老头听了这话,顿时就愣住了。
他儿子李耕牛着急地扯着他的胳膊说道:“爹,咱往南边找一块地吧。青木说的在理哩。”
他甚至觉得郑家去年发了家,就是因为这风水好的缘故。你看,他家做生意赚了钱,买了地,连橡子果儿都能捣腾出来喂猪,这不是运气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