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的鬓角不停有汗珠滚落,顺着脸颊滑落到地上,见面前的两位大人一语不发,王青更加紧张。“大人,我手里可握着王老爷子杀人的把柄,我完全可以凭借此事要挟他,他若是不想此事暴露,那就得对我言听计从。”“我完全没必要杀他。”王青举起自己不自觉颤抖的双手,同他们展示着。“何况我胆小,我当年就不敢将此事报官,我如今怎么敢杀人呢?”晏昭却觉得,王青的胆子可不小:“见到那么多人忽然死在自己面前,寻常人怕是跑都来不及,你还能想着去翻找太岁,你这胆子可不算小啊!”或许害怕是真,但害怕之余心中还能起贪念也是真,又或许王青的话根本不可信。晏昭偏过头,紧盯着王青慢慢思考起来。王青被几道目光看得心里面直发毛,他弯下腰垂下头,面对周围人怀疑的目光再未开口。孔宥见暂时问不出什么,王青又实在可疑,只得先将王青带下去。“大人晏姑娘,你们怎么看?”晏昭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将方才心中想法如实道出:“他的话,未必是真话。”“诚如孔大人先前所说,王家老宅内所有人都死了,王姑娘又说从未见过王青。”“那王青究竟是如何接近王老爷子和王家两位公子,他们之间又究竟都发生了什么,现在就只有王青自己知晓。”晏昭一只手端着,另一只手不知打哪拿出块糕点:“我若是他,我定会隐瞒掉对自己不利的所有事情,横竖现在也死无对证,没人能证明他的话是真是假,他怎么编都可以。”不过有一点晏昭倒是觉得很可疑,她也就说出来给沈怀卿孔宥提供个想法:“郁书说他曾见到王家两位公子送王青出府,三人还在门口聊了许久。”“反正若是有人手中捏着我什么把柄还前来要挟我,我反正做不到客客气气送他出府,还在门口同他畅聊许久。”“受人要挟,那定是如鲠在喉心中相当难受,恨不能此人赶紧消失。”王老爷子竟还让自己两个儿子,招待王青。。。。。。且王青那晚寻去王家老宅,竟还让下人给王青上茶!晏昭说完察觉到孔宥朝她投来怀疑的目光,解释道:“常有妖用他人性命要挟我,所以我十分了解这种心情。”“当然,若是王老爷子心胸宽阔此话还可信,可根据我们从王姑娘和其他人那了解到的情况,王老爷子可不像这样的人。”二十年前,王老爷子就能为了太岁之事杀害一家四口,这样心狠手辣之人,怎会容忍自己受王青威胁二十年?晏昭觉得此事,有些不合乎常理。“王青此人,在王老爷子和王家两位公子面前,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现在只有他自己知道。”晏昭目前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沈怀卿也在王青的话里发现些许漏洞:“王青的话,其实前后矛盾着。”王青说他二十年前,隐瞒堂兄一家遇害真相,以此要挟王老爷子给了他很多钱。如此说来,王青此人当是个爱财之人。“王家老宅内那么多值钱的物件,王青若真是个见钱眼开之人,为何当场没有将这些东西带走?”沈怀卿遇见很多贪财之人,他们的眼里只有钱,绝不会错过这样大好的机会,哪怕逃命也会带上财物逃命。可王家老宅内并未丢失任何值钱的东西,王青被县衙捕快擒获时,他身上和住处都没发现任何钱财。“他在撒谎。”孔宥茅塞顿开,王家老宅内当晚的情况,肯定不是王青所说这般。“将王青擒获后,我派人查过王青这些日子行踪,他一直窝在黄泉巷,也就是出去买个酒再未去过别处。”孔宥推测,在太岁之事上王青应该没有撒谎。若太岁在王青手中,照他的说法他想长生不老,就会立刻吃了那太岁。可那么大一块太岁王青就算吃完,也总得留点残渣,他的住处也总会有些痕迹,可这些都没有。若是为财,王青更该趁此机会暗中寻个买家,将太岁卖出手换取钱财才对,可他也未暗中寻过任何人……“王青说,王老爷子当时领他去后院,说要分太岁给他。”孔宥觉得此处有些奇怪,他大胆推测:“或许,王老爷子不是想分太岁给王青,将王青引去后院是想杀了王青灭口?”途中,王老爷子的想法被王青看穿,随后王青反杀了王老爷子。“不对。”孔宥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若是如此,地上该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才对,且如果是这样,王青没必要杀了所有人,牛得贵等伙计住在角落的杂院里,前厅后院的动静他们根本听不清楚。”且当时,牛得贵等人当已经熟睡。王青没有理由杀他们。可若是按王青的证词推下去,孔宥就再次走进了条死胡同里。“在王青之前,难道还有人进入过王家老宅?”孔宥尽可能理清着思绪:“此人,又会是何人?”沈怀卿此刻心中思绪万千,他还不忘拉一把孔宥:“孔大人别忘了,嫌犯可以撒谎,证人的证词也未必可以全信。”只要是人,就会说谎。沈怀卿现在心中琢磨着,他们现在所掌握的嫌犯和证人,到底有几人的话为真?又或者,他们都在说谎?“我还得再去一趟王家老宅。”沈怀卿迫切起身,他们现在所掌握的证据和线索,多来自于证人证词。可若这些都是假的?那他们岂不是从头到尾都被误导了?孔宥本像个无头苍蝇,沈怀卿的话倒是给他指明了方向:“我派人与沈大人同去,我得去寻王县令问问二十年前旧案之事。”王青是二十年前王家旧案相关之人,那他接近王老爷子以及如今说谎,或许都与二十年前的旧案有关。晏昭在旁也想到了什么,她同沈怀卿道:“我想去找一趟王姑娘。”三人便分头行动。“让我画出所见太岁的模样?”王华颐闻此言,心生不解:“晏姑娘,这是为何?”晏昭不好意思笑道:“我未曾见过太岁模样心生好奇,如今太岁丢失想来我是无缘得见,隔着画见见也是好的,王姑娘可否能帮我圆这个心愿?”见晏昭神情认真,王华颐也彻底相信,在她点头的瞬间晏昭在旁替她磨墨提笔:“有劳王姑娘。”王华颐的画功了得,不一会便将她当日所见太岁的模样画出:“这就是我当日所见的太岁,它或许是稀奇之物,可哪怕外面的人如何争抢它,我都坚信它并不能使人长生不老。”“它的价值,不过都是人赋予的。”“若没人赋予它所谓长生不老的能力,它其实安静生长在土里也挺好,不会让人以它为借口,闹得满城风雨。”王华颐见晏昭紧盯着画中的太岁,脸色沉重久久不语,不禁困惑:“晏姑娘,怎么了?”难道是她,画得不好?晏昭眼疾手快将画收好,匆匆同王华颐告辞。子影待在院中见晏昭出来,上前询问:“晏姑娘,这是有发现?”晏昭紧握着手中的画像:“我想,我明白凶手究竟是如何作案了。”王家老宅内,沈怀卿直奔偏院而去。同行的捕快就见沈怀卿在王家下人的房中仔细搜查着,未搜到什么,沈怀卿又转身去了杂院,随后又去了后厨。“沈大人,这里并无异常。”捕快上前说明:“厨房的食材用水,我们都查验过,里面并没有毒。”“那倘若不是毒呢?”沈怀卿换一种说法:“倘若是我们查不出来的东西?”或许,有些东西对妖无害却对人有剧毒?沈怀卿示意着几位捕快:“此处的东西,可有被动过?”捕快说:“孔大人特意叮嘱过我们,现场任何东西都不能动。”案发后到现在,他们除了进来查验过几次外,再无旁人进来,也无人动过里面的东西。沈怀卿的视线扫过,最后落在那角落里毫不起眼的茶碗上。捕快见状,说:“这里面并没有茶水,且我们也用银针验过,里面并无毒。”“有些毒,可能验不出。”沈怀卿动作小心将桌上的茶碗和茶壶都带走,有些东西他不清楚其来历,但晏昭定知道!到此刻,沈怀卿才似乎穿过了那层层迷雾。转身后发现,其实他们和真相,隔着的不过是层窗户纸而已。如今也到了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