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神情带着对这里的不适应,眼底有着疑惑和忧虑,像一只一觉醒来不认得自己巢穴的兔子。
也许还误以为自己被掳到了豺狼的洞穴中,身旁的都是不安好心的坏人。
“娘娘可觉得饿了?奴婢给您端虾仁小笼包来。”丹桂看着面对自己满脸陌生的聂柔,心如刀割一般。
无论是聂诚还是周郁川,都没有她们两个相依为命的时间长。
可她觉得这也许也是件好事,聂柔过去的日子里也有不少不顺遂的地方,眼泪和辛劳都不算少,忘掉了便忘掉了吧。
“嗯,你去吧。”聂柔乖巧地颔了颔首,支着胳膊看园子里新长的嫩芽。
她心里不安极了,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小豆丁,说她是他的娘亲。
那个看起来很严肃无情的男人,说她是他的结发妻子。
还有园子里的那些仆从,都恭敬而亲切地唤她柔妃娘娘。
可她连自己何时成婚,何时有个六岁大的孩子、何时肚里又揣了一个,都毫无印象。
唯一记得的未婚夫贺成彦,据说就是被那个叫周郁川的男人活活打死了。
想起那个男人,她就觉得长得的确太凶神恶煞了,难怪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她这是进了土匪窝吧?
这里的土匪头子还不自量力地自立为王,满脑子睥睨天下的想法。
“别在这儿坐太久,刚开春还冷着。”
聂柔一抬头,便瞧见右脸上有个刀疤的男人正关切地看着她。
“你的手上沾染过人命,对吗?”她盯了他半晌,忍不住蹦出来一句。
说完自己都觉得这话问得太大胆,万一对方不高兴,那刀把她脖子抹了怎么办?
“嗯,”周郁川坐下,尽可能柔和地回答道,“出于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我的确杀过人。”
聂柔小脸一白,杀人的刽子手都会给自己找上那么几个“不得已的原因”。
“但我不会对你动手,你放心好了。”周郁川见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吓到了,心里一疼,连忙哄道。
“嗯……”聂柔可怜巴巴地垂下眸子,待丹桂取了吃食回来,便随着她回了自己的寝殿。
聂诚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向贺婉说明了为什么母妃不记得他们了。
“不要紧,等母妃病好了,就能记起来了。”贺婉因为聂柔终于平安醒来而高兴,小小的脸上挂着笑意。
“我去把大福带来,也不知母妃还记不记得大福。”她穿上漂亮的衣裙,欢天喜地地去寻小诚子,把大福带去关雎宫。
大福如今已经长得及膝高了,实在是一只“大”福了。
所以当它欢脱地冲到聂柔旁边时,把聂柔吓得差点昏过去。
“有老虎!”聂柔可怜兮兮地站在凳子上,眼冒着泪花儿。
胖乎乎的大福并不懂主人今天为什么不摸它,焦急地围着凳子转来转去。
“母妃,它要你摸摸它。”贺婉伸手搂住大福,叫它不许吓唬母妃。
可惜她力气小,大福三两下就挣脱了,盯着聂柔打转转。
“大福,不许胡闹!”周郁川交代完花太医,走进来就看到聂柔大着肚子站在凳子上,心跳都差点儿停了。
大福最是粘着聂柔,但凡聂柔在的地方,旁人的指令是半点也不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