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暖遂落落大方道:“你称呼哥哥为白世兄,不妨也称我一声世妹,大可不必小姐小姐的,如此生分。从前阿暖不懂事,还请温大哥不要放在心里。”
温鹿鸣听白云暖和风细雨娓娓说道,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拱手作揖道:“小姐……世妹说笑了,在下岂是那小肚鸡肠之人。”
“知道你鸿鹄志向,非我等燕雀可比。”白云暖噗嗤一笑,目光落在温鹿鸣手上,见是一本《春秋》。备考科举,必然要熟读经史子集,枯燥无味,却要为着前程不辞辛苦,甘之如饴。
“十年寒窗无人识,一举成名天下知。温大哥,你的汗水终有一天会得偿所愿的,或许时日并不遥远。”白云暖微笑着鼓励温鹿鸣。
三年之后,金榜题名。这是温鹿鸣的命数,白云暖未卜先知,自然笃定而乐观,温鹿鸣身为当局者,自然不肯如此张扬,且还含满对前程未可知的迷茫。
他羞赧道:“世妹说笑了。其实十年寒窗苦读,在我看来,不为名利不为财,但求与书醉,才不枉与书结缘一场。”
温鹿鸣的轮调令白云暖很是惊艳。
她雪亮着眸子,盯着温鹿鸣看了一会儿,欣赏之情溢于言表。
“温大哥真不愧是真正的书痴,父亲欣赏你,留你在白家,定然将强金阁内所藏之书,与兄遍读之。”
听白云暖如此说,温鹿鸣也显得激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正视白云暖,白云暖却福了福身子,携着心砚离了静宜斋。
于是,他只能看着白云暖姣好的背影消融于月色中而兴叹不已。
心砚陪着她家小姐慢慢走在宝芳园内,月上柳梢头,满园银光迷蒙。再看月光下的她家小姐,美轮美奂,怎个美字了得。
心砚大着胆子说道:“小姐神仙般的人物,真不知将来哪家少爷有福,与之良配。”
白云暖驻足,侧头好笑地看着心砚,“因何有如此感想?我母亲都不担忧的事情,你偏如此担忧。”
心砚道:“奴婢只是有感而发。觉得小姐面对的选择太多,莫说小姐,就连奴婢都有些眼花缭乱,举不定主意了。”
白云暖惊诧地看着心砚,好笑道:“你胡说什么?哪里就选择多了?”
“莫说远的,就拿眼前说吧,章大少爷有财有势,却有些不学无术;温公子倒是知书识礼,偏生家境不好,一贫如洗。哎,都配不上我家小姐!”
心砚极度苦恼地摇了摇头,甚是认真地叹气。
白云暖拿帕子掩嘴笑,哧她一句道:“这话在我跟前说说就好了,切莫让旁人听了去,不明就里的人还会觉得你家小姐我竟如此自负张扬,那就让人笑话了。”
心砚不置可否地嘟了嘟嘴,陪着她家小姐慢慢走回听雨轩去。
二人没有经过梅香坞,径自从东角门进了听雨轩。
白云暖要去兰庭给白姜氏请安,便让心砚替自己换了衣裳。
换好衣裳,洗了把脸,神清气爽地往兰庭去。为着路近,便悄悄穿过西角门,进了梅香坞。
刚走到梅香坞园子里,就听厢房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依稀是碗碟落地的声音,白云暖愣住,与心砚面面相觑,不由自主便走上回廊。
站在厢房外,听屋内传来白振轩的声音:“我敬你是少夫人的奶娘,便对你礼让三分,可你要记住,你只是少夫人的奶娘,你不是本少爷的丈母娘,本少爷回不回来与你家少夫人吃饭看本少爷的心情,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指手画脚!”
分明是在训斥允姑。
白云暖蹙紧了眉头,待要推门进去,手抬到半空又停住了。
自己此番进去,势必看见一屋子狼藉,满地碎碗碎盘子不说,还有允姑和王丽枫的眼泪,那一切落在自己眼里的话,日后王丽枫在她面前还有何尊严可言?要知道她是长嫂,面子无论如何都不能丢在自己这个小姑子面前。
“小姐,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咱们何必去蹚这滩浑水?”
心砚竟然比自己还看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