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这几日都让人带着乌云在京城里的大街小巷到处闻味道,只是没想到乌云在一个客栈短暂停留后就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去了。这行动轨迹不难看出宋溪风已经离开了城里,只能暂时放弃搜寻。会试再次开始,这次倒是安安稳稳的没有再出差错。考了三日从贡院里出来,不少考生已经累到不行,却还是强撑着继续去了褚太傅办的中秋宴,毕竟机会难得。而有些身子弱一点的考生只能遗憾地回去休息,这个时候京城里的医馆药铺就格外的忙碌。“听说这个素问药铺里的宁神丸特别管用,我们带些回去给赵兄和李兄他们。”言时晟对着身旁好友说道,“考前他们一直没能睡个好觉,现在都考完了留在客栈里休息几日也好。”他身边的好友笑道:“言兄向来周到。”两人踏进药铺内,见几个药徒都在忙着给其他客人抓药,便走到另一旁的柜台朝着似乎在看账本的姑娘问道:“请问你们药铺的宁神丸……”言时晟的话在看清虞清欢的脸时嘎然而止。虞清欢抬眸不解地看向言时晟:“这位公子,你刚才说什么?”言时晟看着眼前这个与母亲面容有六七分相似的姑娘,一时有些恍然。“咳咳。”他身边的好友见他失神,轻咳一声后身后推了推他,提醒道:“言兄,你不是要买宁神丸吗?”被好友提醒的言时晟终于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的姑娘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意识到自己这般直直地盯着一个姑娘家实在是太过唐突,连连道歉道:“抱歉姑娘,我只是觉得姑娘与家母有几分相似,所以才有些冒犯了。”虞清欢听到旁边的人喊眼前的男子“言兄”的时候,就已经猜测到了此人的身份。这大概就是与她互换了身边的另一个人,言时晟。他一身青衫素衣,满身书生卷气,面容清俊眼神澄澈,身上带着一股被精心教养出来的意气风发与温文尔雅。虞清欢眼神晦暗不明,她确实没想到两人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但她既然不想再与言家有任何接触,自然就不会去招惹言时晟。对于言时晟的话,虞清欢面露不悦:“我与你母亲相似?我看起来年纪这般大?”“不是!”言时晟没想到被这般曲解,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的面容相似……就是看起来很像,与年纪无关……”言时晟磕磕绊绊地解释着,可是似乎越解释越令人误会。虞清欢指向小杜所在的方向,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们要拿药的话,可以找旁边的药师。”她说着就拿着手中的账簿转身走上楼梯,向着二楼走去。看着虞清欢离开的背影,言时晟面露懊恼之色,他似乎是说错话惹得人家不高兴了。“言兄。”旁边的好友轻轻撞了撞言时晟的肩膀,低声道,“你莫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从一开始就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脸看,还说些语无伦次的话来,自然引人疑心。言时晟听到好友的话,瞬间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当然没有!这话可不能乱说,会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我是真的觉得那姑娘与我母亲长得相像。”“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不少。”好友对他说道,“更何况那姑娘如此年轻貌美,自然听不得你拿她与年纪相差之大的妇人比较。”言时晟听到好友这么说,也明白是自己太过鲁莽了些。他朝着小杜的方向走过去,开口要了几瓶宁神丸,付钱离开了。虞清欢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上,目光落在言时晟身上,看着他与同伴沿着街道缓缓走远,心中不免有几分落寞。那个母亲,真的很用心在养这个儿子。——吴卿芸被吴爻将军私生子杀害的消息在街头巷尾偷偷流传着。因着泄露科举试题的事情,吴卿芸这个被废的县主被不少人所熟知,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大快人心,因而流传的速度越来越快,连不少朝廷官员都得知了此事。接着吴爻就在上朝的时候被好几个御史弹劾了。内容无非就是他教子无方,纵容私生子残害嫡女,后宅不宁。吴卿芸虽然失去了县主头衔,变成一个庶人,不代表她就可以随意被人残害至死。“吴爱卿,可有此事?”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目光锐利地看向吴爻,质问的语气里满是压迫。他虽然不喜吴卿芸这个没脑子的外甥女,可吴爻的私生子若是胆敢害了她,那就另当别论了。吴爻没想到这件事被传得如此迅速,猜到是吴蓬瑞身边那个护卫已经偷偷溜出了去。他让人去查了那个护卫的来历,结果一无所获,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那胡云是旁人安插进将军府的眼线。如今看来,十有八九。若不是宁安非要换人,也不至于让守卫深严的将军府出这种岔子。如今被皇帝质问,吴爻心知女儿的死已经瞒不住了,他若是说女儿被送去其他地方修身养性,皇帝必然会让心腹太监去一看究竟,看不到人便是欺君之罪。若是说女儿是因为受不住打击而自己寻了短见,皇帝定会让人去检查她的尸体,查出是他杀又是欺君之罪。吴爻垂着眼眸站出来缓缓开口道:“回陛下,小女吴卿芸确实已然逝世,但绝非传言那般不堪。”皇帝道:“那你说说,好好的一个人是怎么死的?”吴爻面露哀色:“是芸儿不懂事,犯下科举泄题这样的大错,府中有个对于此事愤愤不平的侍卫,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就将芸儿给暗害了。”“人抓到没有?”皇帝又问,“为什么不上报宗人府?”皇室宗亲去世都必须上报宗人府查证,会有专门的官员处理丧葬之事。吴爻面上有些沉痛地说道:“凶手至今还未抓住。臣想着,芸儿已经被贬为庶人,这样的事情自然无需上报宗人府,葬礼也应该一切从简,以赎她生前之罪。”他说得情真意切又滴水不漏,即便弹劾的御史不相信他的话,可实在又找不出证据来证明杀人的是私生子。吴爻死咬着不承认,此事只能就这样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