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王公公迈着小碎步紧跟在魏忠贤身后,不疾不徐。
乘轿子的时候,魏忠贤邀请道:“承恩呐,上来与我同坐。”
等到王承恩如同小媳妇一样规规矩矩坐在角落里的时候,魏忠贤问道:“你去过辽东,你看那些人究竟如何?”
“九千岁指的是哪方面?”王承恩问道。
“额,就是说话算不算话?”魏忠贤最关心这个问题。
王承恩说道:“这个奴婢也说不好,只是他们的大官都讲究一个文明,什么物质文明、精神文明、政治文明、生态文明,文明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懂。”
“哎呀,你读的书总归比咱家多一些,这时候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说错了咱也不怪你。”魏忠贤着急道。
“额,文明二字出自易经,有。。。。见龙在田,天下文明这一句,想来应该是对他们道德的一种约束。”王承恩模棱两可的说道。
“这么说,他们还挺讲道义的?”魏忠贤追问道。
“这个,奴婢不敢妄下定论。”王承恩想起赵刚对他的保证,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人家既然答应你的事,想来也不会自食其言。”
魏忠贤靠在轿子的软垫上,闭目想了想,缓缓说道:“咱家告诉你,任何人答应你的事都不算数,只有你自己能做主的事才算数。”
“九千岁的意思是?”
魏忠贤睁开眼睛:“咱家要救皇上,咱家要给皇上治病,皇上才是咱家的根,有了他,咱家才能做主。”
“可是,辽东人来势汹汹,岂肯善罢甘休?”王承恩问道。
“嘿嘿嘿嘿。”魏忠贤奸笑道:“咱家是何人,咱家岂能对这些黄口小儿卑躬屈膝,刚才只是在他们面前做个姿态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
“刚才发生了什么,奴婢完全不知情啊。”王承恩一问三不知:“只是,这些人确实手段厉害,不得不防啊。”
“嗯,咱家想好了,等治好了皇上,咱家就带着皇上还有金银财宝南下,反正南直隶有一整套现成的朝廷。”
魏忠贤越想越靠谱,嘴里笑道:“北边这个烂摊子就丢给辽东人,那些个士大夫,那些个藩王,那些个奸商地主有多难缠,我比谁都清楚,够他们忙活的了。”
半个大明说不要就不要了?王承恩大受震撼。
“他们继续南下又当如何?”他问道。
“南下?大明乃是天下正统,北方人也是大明子民,肯定心向朝廷,只要咱家在北方各地挑拨离间,拱火闹事,这伙蛮子这辈子也别想南下!桀桀桀桀!”魏忠贤越想越开心,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承恩眼睛眯了一眯,连忙恭维道:“大人高明,奴婢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辽东人手段通天,只怕不能以常理度之啊。”
魏忠贤缓缓闭上眼睛:“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咱家都六十多了,再拖个三五十年,等咱家一蹬腿一闭眼,管他身后洪水滔天。”
小皇子早就死了,魏忠贤赶到的时候身子都硬了。
皇帝贵妃搂在一起嘤嘤哭泣,天启小木匠哭得格外伤心,嘴都哭歪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虽然年轻,但是那方面已经不行了。
自从几年前落水着凉,就落下一个肾病的病根。
对外当然是这么宣传的,其实完全是后宫美女太多,少年皇帝不知道节制,夜夜十次郎!
结果肾水亏损,积重难返,之后就越来越不行了。
贵妃能怀上这皇子都是意外之喜,堪称奇迹。
再往后,他是休想再创造一次奇迹了。
“皇上!皇上啊,老奴该死,老奴来晚啦!”魏忠贤一进入慈宁宫,就扑倒在地,扭动着腰肢爬到床边号丧。
破锣般的嗓音盖过了贵妃和皇帝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