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的紫袍被点燃了,赶忙脱的只剩内衣,一脸体面的山羊胡须也被烧掉了半拉。
顿时心中又羞又怕,在亲兵护卫下,甩手退下城墙,回了衙门。
临走时不忘叮嘱王承胤:“速速用乱石封堵城门,不可放一个妖人进来。”
卢象升听到炮响,看到火光,飞速向着城墙敌楼奔来,在城下正好撞上狼狈不堪的张巡抚。
“大人,这是怎么了,鞑子攻城了吗?”
张晓嘴唇乱抖,缺了半边的胡子上卷曲的毛灰簌簌而落。
“建斗,城外,唉!”张晓连拍几下大腿叹道:“来的只怕真是些妖人,万万不可力敌啊,我去请圣人,我去请至圣先师的金身镇压妖邪。”
“建斗啊,你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吧,将此事告知衮衮诸公,或许他们有降妖除魔的办法。”
看到巡抚大人大失风度的表现,卢象升心中疑窦重重,刚刚究竟发生了何事,将张大人吓成了这副模样。
卢象升文武全才,胆子也大,三步并着两步顺着登城马道便上了城。
却看到城墙上出现了一幅奇景。
所有明军士兵非但不慌不乱,反而密密匝匝的挤在城墙边,竖着耳朵,张着嘴巴看着前方,许多人口水打湿了胸脯都不自知。
城外两里地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明军俘虏划分成几十个小队。一个接一个的上去讲述自己的经历。
军户大部分嘴笨,满肚子话也讲不出个四六来。
不过也有些军户天赋异禀,有很强的语言能力,句句话都说在其他军户们的心坎里。
这种人才立即被请到舞台中央,在话筒前一诉衷肠。
他叫李丑气,是在大境门被俘虏的守城卒,之前守城的李永刚正是他的奴隶主。
李永刚贪欲无度,对手下士兵多有苛待。
李丑气娓娓道来,桩桩件件催人泪下,底层士兵全都听的眼泪汪汪,感同身受。
城墙上的守军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心中同样也有共鸣,听得不住垂泪摇头。
“将李永刚这厮拉过来。”范文程大喝道。
两个戈什哈把肥嘟嘟的李永刚拖了上来。
李永刚两腿在地上乱蹬,吓得乱喊道:“范大人,额献城有功啊,额是有功之臣啊,你们这是做什么?”
范文程走到李丑气跟前问道:“李丑气,此人乃是大境门守将,也是你的上官,你刚才说此人害死了你的父亲,奸污了你的妹子,可有此事?”
李丑气眼珠子通红,咬牙切齿道:“不敢隐瞒上仙,确有此事,诸位同袍都可以作证。”
“对对,这狗官害的何止丑气一个,额们哪个没被他祸害。”
“他收了范家的钱,派额们帮范家往草原运货,前后死了多少弟兄,额大哥就是这样死在草原上,尸体都给狼叼走啦。”
范文程从厨子手中取来一把剔骨尖刀递给李丑气:“敢不敢杀了他为父报仇,为妹子报仇?”
李丑气紧紧捏着刀,瞪着眼睛喊道:“有上仙给额撑腰,额有什么不敢的,额早就想杀了这狗官了。”
说罢挺身上前,照着李永刚的心窝就是一刀。
李永刚一声惨叫,血箭喷出,在场明军齐齐喝一声好。
城头上的明军忍不住也大声叫好:“嘿,真解气。”
“杀得好啊,杀得好。”
各级校尉怒喝道:“胡说什么,那些妖邪无法无天,必遭天谴,尔等不许看,不许听。”
有明军叫道:“额们不看不听,鞑子攻城了都不知道,那怎么办。”
“谁,谁敢抗命,再说一句看看。”那小校气急败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