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邯郸而来,只是路上遇到劫匪,如今只剩小子一人。。。。。。”
略带沙哑的声音慢慢说着,燕执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这些人自己就会替他想好。
果不其然,在这乱世之中见多了生生死死,出来的那老人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粗糙的大手引着燕执走到火堆旁边。
“秦人又打到了晋阳,那里待不住,也只能逃亡了。”
带着几分感激朝着老人点点头,燕执没有和孩子们靠的太近,这些流民并不信任他,能留他一晚已是勉强,若是他有什么异动,只怕接下来就要被赶出去了。
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坐在一旁,燕执垂眸听着这些人说话,一直等到深夜人声渐散,四周只有木头在火里噼噼的声音。
睁开眼睛看着各自入睡的流民,燕执换了个姿势蜷在石头上,身体依旧是紧绷的状态。
直到天明,流民们醒来准备接着上路,燕执揉了揉脸和不远处的老人说了两句,然后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
当年晋国公卿赵简子的家臣董安于在西依悬瓮山、东临汾河地带据险筑城,因在晋水之阳,所以取名晋阳。
三家分晋之后,赵国的都城便建在了晋阳,即便后来赵敬候迁都邯郸,晋阳城也依旧是赵国重地。
看着外面驻扎的大批秦军,燕执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这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赵国秦国以东燕国以西,而邯郸又靠近燕国,如果他自己要去秦国,没有几个月绝对走不过去,而现在,秦军竟然打到晋阳来了。
将马放在城外十里处的林子里,燕执看到林深处有水流,带了仅存的药以及干净的布料就走了过去。
这一路上走的艰难,身上的伤也不能掉以轻心,好在他离开邯郸时带够了衣物,用来缠住伤口足矣。
将身上染血的布条扔下,燕执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坐在水边皱紧了眉头。
这个时候攻赵的将领。。。。。。蒙骜?!
眼睛一亮从记忆里翻出最近的战争,燕执盯着远处的秦军军营目光有些灼热,不过很快,想到现在的处境,眼底那些兴奋就逐渐消失了。
就算秦军招兵不论出身,但是现在还没有在别国招兵的先例,刚打下来城就要城里的百姓从军攻打本国,没有哪个将领蠢到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更不用说他还不是晋阳百姓。
沉着脸想了一会儿,完全找不出漏子可以钻,燕执叹了一口气,然后准备走远一些避免被人发现。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秦人本就彪悍,商君变法之后更是严苛,军中纪律赏罚极为严明,此次带兵的更是历经几位秦王的大将蒙骜,想钻空子更是难上加难。
自从嬴政从赵国离开,他们俩就完全没了联系,这会儿不像大唐一样有驿站,想要传信那是异想天开,过了那么多年,估计早就将他忘了。
这么想着,燕执心里也没有太难受,秦王政和小时候的赵政相比性子天差地别他一早就能猜到,毕竟史书记载,太子丹后来质于秦时,秦王对他的态度就非常冷淡,根本不像幼时有交情。
谁能想到小时候的嬴政会是他记忆中的那般好脾气呢?
一开始就将嬴政摆在了云端之上,燕执也不觉得嬴政对他的印象会有多深,对他的好他都记着,质子赵政对他好,秦王政可就不一定了。
他如今来这里,一来是燕国不能回,他如今无处可去,二来就是秦国有锐士,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想亲眼看看四分五裂的天下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大一统。
吞六国,并天下,北击匈奴,南驱蛮夷,西抗戎狄,但凡为兵,无不有此雄心。
私心如此,燕执也没想不自量力去找嬴政,只想着自己一步一步把路走出来,用他的名字——燕执。
只是想法是好的,真正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
在质子府几年,他将七国的风俗律法都了解了一遍,想从军很简单,连年征战之下,七国的征兵诏令中年龄越来越小,紧要关头连十三四岁的孩子都被拉去了军中。
若非如此,长平之战后赵国也不至于一蹶不振,当年那四十万赵军之中,有多少是刚征上来的新兵没人数的清。
但是说难也难,对燕执如今的身份来说,的确很难,因为他是燕国人,而这儿不是燕国,他的身份更是不能暴露。
正低头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燕执脚步一停,而后迅速翻身躲过射过来的暗箭。
回头,几个年轻的秦军正警惕的看着他,为首的一位弓箭尚未放下,面上警惕随着他的躲开更加明显。
捏紧了手中匕首的燕执抬头,觉得他和弩兵越来越不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