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不唱了行吗?你带我回家,你带我回家……”后台,林曦感觉世界都在那一刻崩塌了,她用手死死拽住林枫晚的衣服,神色间全是惊惶。
“你是不想唱了吗?”林枫晚问。
“我唱不了了,妈……”林曦哭着说,“你带我走好吗?”
“我问的是你还想不想唱歌,不是问的你还能不能唱!”林枫晚加重了语气,“想想你这些天为这个比赛做出多少努力,想一想你为了这个目标坚持了多久,你现在走,是要放弃自己的一切努力了吗?这种比赛我只会陪你参加这一次,你再想参加就自己来。你现在真的不唱了?”
“我唱不了了啊……”林曦捂着自己的脸,蹲下身来,把自己埋成小小的一团,边哭边道,“没有人想听我唱歌,他们叫我怪物,让我去死……”
记忆里,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天,老乞丐坡着腿手里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带着她跪在路边乞讨,她便这样低着头,跟老乞丐一起说着讨喜的话。
有个路过的人看她低着头,怎么也不抬,就抽出一百块钱,告诉她抬了头钱就是她的。
然后她抬了,
那个人直接被吓跑了。
这甚至不是个例,而是她幼时每一次被人看到都要经历的噩梦。
现在,经过十多年的治疗和养护,她的脸看上去没有那么奇怪了,但是她依旧不敢抬头。
她知道,现在的脸依旧是丑陋的,丑陋到她在网上跟人闲聊发照片时,是会被说恶心的程度……
不甘吗?
当然不甘,她排练了那么久,结果却因为主持人一个小小的举动毁掉。
但是现在上台,她真的没有勇气,哪怕凭着想象她也能想象出来当她站上舞台会受到多少质疑的声音。
明明等到十八岁她就能去整容换掉这张脸,明明只剩下两年。偏偏这时候,她的脸暴露了,在刚刚她已经被观众的反应伤害了一次,她没有勇气,再这么被伤害一次了……
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朋友,她已经可以想象他一脸嫌恶地对她说“恶心”时的模样。
“林曦,我问你最后一次,你以后还想不想登台唱歌?”林枫晚又认认真真问了一遍,没有规劝,也没有安慰。
看着母亲平静的脸,林曦终于崩溃了。她抱着头,一边哭一边拼命摇头:“我不想唱,我不想唱了!我以后都不想唱了,你放过我吧,我们回家好不好?妈,你放过我,你放过我……”
阮牧心疼坏了,好歹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和林行者针锋相对,但是对这个没有竞争力的妹妹,是真的喜欢啊!
他急忙过来抱住林曦,一双好看的眼睛哀求地看向林枫晚:“妈……”
“你走开。”
林枫晚把他扒拉到一边,看着林曦:
“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你害怕他人的羞辱,你害怕他人的嘲笑,可是你知道吗?对我们来说,语言只是最廉价的武器,是最没有攻击力的手段,你不应该被它伤害到。想知道它多廉价吗?”
林枫晚扭头看向阮牧,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卡递给他:“现在,你去观众席那里告诉他们,待会儿曦曦出场谁夸曦曦一句,就奖励十块钱,夸十句,奖励一百块,曦曦唱歌的时候说话不奖励,不过她下台后依然算。现在快去。”
整个体育场的观众也不过三千来人,就是这三千人全做了复读机,她也付得起钱。
然后,她看向林曦,从包里掏出一条黑色的丝巾,缠住了她的眼:“妈妈允许你逃避,但是妈妈觉得你应该亲自去看看语言的影响对你来说究竟能有多脆弱。而且,妈妈想听你唱歌。”
林曦眼睛上蒙着丝巾,愣愣地抬头看她。
“去吧,曦曦。”林枫晚轻轻推了她一下,“今天晚上,不会有人嘲笑你,也不会有人用语言中伤你。谁要是敢对你口出恶言,妈妈和哥哥们会帮助你把他腿打断。如果害怕面对观众,如果不想看见他们的脸,那就蒙住眼睛好了,逃避可耻但是有用,只不过逃避也要分逃避的方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