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回到后院,一脑门子的汗。安容锦正在听丫鬟的汇报,听得乐不可支。安国公一屁股坐在女儿对面,灌了一杯茶水,“你可别幸灾乐祸了,爹真给你找个后娘回来,看你还笑得出来不?”安容锦是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的。“爹爹,我总是要出嫁的,这府里总要有个女主人。”安国公摆摆手,“等你大哥成了亲,这府里自然就有女主人了。”他从未考虑过续娶,除了放心不下这一儿一女,也确实是没好意思老牛吃嫩草。“那爹爹不如给大哥相看起来吧,大哥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定下来,可就找不到适龄的好姑娘了。”安国公认真想了想,觉得可行。等闺女出嫁那日,家里总要有个女主人操持亲事,乔姨娘身份太低了些。“你平日可有相熟的姑娘家能镇得住你大哥的?”安容锦幽幽地叹了口气:“爹爹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相熟的姑娘,就算有,哪看得上大哥?”“外头那些倒是能看上你大哥,可我瞧不上他们家养出来的姑娘。”安国公一想到儿女亲事,头都大了。这种事,他大老爷们也不好出面啊。尤其是给儿子相看儿媳妇,他总不能跑到人家家里去偷看人家闺女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看上了呢。“闺女,要不咱们先不管你哥了,你喜欢什么样的,爹给你找来。”安容锦哭笑不得,“怎么倒说起我来了?”她头上顶着“太子妃”的头衔,哪家敢和他们议亲?等她退了亲,就更不可能有哪家愿意娶一个退了亲的瞎子。就算有那门第低的人家不计较这些,她又岂会看上这样攀龙附凤的人家?安国公自顾自地研究起来。“最起码长相不能太差,年纪不能太大,否则与你也不般配了。其次,最好是个读书人,舞刀弄枪的人少了几分温柔,未必会疼人。”安容锦不赞同这个观点,“爹爹是武人,可也是天底下最温柔最会疼人的男人。”安国公被夸的飘飘然,“毕竟你爹这样的男人世间仅有一个。”安容锦笑道:“是,爹爹就按照自己的标准找就行。”反正她相信,这京城上下是找不出这样的未婚男子来的。且到了这个年纪,不曾婚配的少年郎就很少了。安国公是个行动派,当天就广发请帖,邀请京城众多官员上门小聚。理由也十分简单,他在家中养伤无聊,想找人说说话。接到帖子的人家,无论怎么想,自然都是提着礼物上门探望。宫里收到消息,皇帝当场黑了脸。这安鎏英,连养伤都如此不安分,竟还明目张胆地广结朋党起来了。国公府内的眼线被除了几个,剩下的都是些不重要的小人物,能打探到的消息有限。否则皇帝也不至于到今日才知道,安鎏英竟然只受了轻伤。被各家夫人闹一场,安国公是否病重也就有了答案。景仁宫后殿。姜卿云坐在梳妆台前为自己上妆。很少有人知道,她化妆的技术是与一位走江湖的老人家学的,已经炉火纯青。她用了药水覆盖住原来的颜色,往脸上擦了厚厚的粉,这么一看,气质变了许多。她又修了新的眉形,将三十几岁的容颜修饰的如同二十出头。她这些年能笼络住皇帝的心,除了二人有一见钟情的情谊在外,还因为她总能给他带来新鲜感。男人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因为他们的秘密,他们这些年的关系只能隐藏在阴暗中。这也就激发了男人征服的欲望。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就是这个道理。皇帝沉浸在偷欢的激情中不可自拔,而她要做的,就是让这份激情一直维持下去。她已经许久没见到皇帝了。她不能任由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她今日就要给皇上一个惊喜。半个时辰后,一名年轻宫女提着灯笼走出后殿,胳膊上挽着一个竹篮子。“谷兰姐姐,你这是去哪儿?”前院的小太监看到她问。宫女压低手里的灯笼,侧着脸说:“我家主子白天捡了一只猫,让我放回御花园去。”“呀,该不会是贤妃娘娘宫里的猫吧?快去吧,小心惹火上身。”宫女慌慌张张地提着篮子跑了,小太监也没太在意。这宫里,有些宠物的地位比人还高。姜才人不受宠,万一贤妃娘娘计较起来,说不定这辈子就完了。宫女一路往御花园走去,路上遇到巡逻的禁卫军,拿出腰牌核对过身份就被放行了。她一路走到花园深处,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等她再出现时,人已经站在卿玉阁外了。这里,是属于她的地方,也是她和皇帝最欢乐的地方。自从这里出了人命案后,卿玉阁的大门就锁了,连守卫都撤了。不过不要紧,她也从来不走大门。当她提着灯笼走到卿玉阁顶楼的时候,心脏加速跳动起来。皇上会来这里吗?她让人在约定的地方放了信物,也不知皇上是否看到了。她将灯笼吹灭,这顶楼若是有光亮,大老远就能看到了。借着月光,她走向卧榻,一双手突然将她紧紧抱住。熟悉的呼吸和触感落在后颈上,她娇嗔道:“皇上,妾身还以为您不来了呢。”身体被打横抱起,等两具身体一起滚落道卧榻上,皇帝才低沉地说:“你不知的朕有多想你。”“皇上……”姜卿云主动搂住皇上的脖子,贴在他胸口,柔弱地说道:“皇上想我,有的是办法来见我,可我想见皇上,却如同西天取经。”皇帝仔细欣赏着她今日的妆容,虽然皮肤涂黑了一些,可是显得十分健朗,笑容明亮,满眼都是自己。这样专注不掺杂质的眼神,犹如当年初见她时那一眼,让人记忆犹新。“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快了。”“有皇上这句话,云儿死而无憾了。”姜卿云感动到落泪,将这些日子的委屈全都摆在皇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