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人进了这宫殿,怎会无缘无故死了?”皇后沉声问道。她目光如炬,似乎要将姜宝林看个透彻,可是对方闭着眼靠在宫女身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从前见她这副模样,皇后还会关心她几句,给她送补品药材。如今再看,却有股火憋在胸口,想发发不出来。“今日郡主带人来了两次,闹哄哄的,也不知道郡主的丫鬟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妾这座宫殿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从未出过人命。”姜宝林轻柔地说着。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倒把跪着的瑶光郡主衬得咄咄逼人起来。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挤出笑容说:“郡主可能对妾身有些误会,才想出各种法子折腾妾身,又是丟镯子又是死人的,妾身承担不起。”姜宝林的话成功点燃了皇上的怒火。他就猜到是安容锦在没事找事。往日她欺负旁人也就算了,没想到她竟然会盯上姜卿云。“瑶光,你若觉得无趣,朕可以搜集天下奇珍供你玩赏,莫要拿人命开玩笑。”皇上语气冷硬,是他第一次当众对瑶光郡主表示不满。安容锦大声反驳:“清山跟了我多年,她的命在我眼里比姜宝林值钱多了,我的人死在这里,结果皇上倒怀疑我来了。”赵为迳扶额,安容锦平时太受宠了,竟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今日我只带了几个丫鬟和凤梧宫的宫女,她们哪个像杀人犯?而且当时她们都在找镯子,身边肯定有人,谁当时不在现场才有嫌疑。退一万步讲,人是死在后院水井中的,那个地方,第一次来的人应该找不到吧?”安容锦有理有据,即使想栽赃给她也没那么容易。赵为迳说了句公道话:“臣当时也在,郡主的侍女,除了清山,确实没有离开过前院。皇上可以让所有人出来,彼此作证,谁不在场一目了然。”皇后当即命人去拿名册,这宫里的下人一个也不能少。至于安容锦带来的人,都是有数的,全都在这里了。姜宝林委屈地问:“郡主何故冤枉妾身?妾身与郡主无冤无仇,杀您侍女做什么?”“刚才本郡主说过了,清山或许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比如……这沐春阁里也许藏着男人呢?”这话犹如平地一声雷,把不少人都炸懵了。连皇后都觉得安容锦胆子大到没边了,什么话都敢说。她甚至都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赵为迳也是心惊胆战,第一次对安容锦起了佩服之心。她是真不怕死啊!“瑶光!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平日里安国公就是如此教导你的?”皇帝用力拍着桌子,第一次对安容锦发火。安容锦一点不怕。皇帝撕开伪善的假面具,把真实情绪暴露出来,反而对她有利。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这个虚伪的男人多会演戏。如果皇帝今天斩了她,那她死得其所,至少爹爹和姑母不会再信任他了。平心而论,安家和赵家撕破脸的话,还真不一定谁赢谁输。“皇上,臣女只是假设,假设清山撞破了姜宝林的奸情,她当然要灭口的。”所有人都吓得跪在地上,只有瑶光郡主抬着头,敢把这样的话重述一遍。“郡主血口喷人!这是要妾身的命啊!”姜卿云呕出一口血,瘫软在地上。赵为迳下意识看了皇上一眼。只见他眉宇间尽是怒气,眼底深邃的让人猜不透心思。从赵为迳开始怀疑他起,对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会深度解读。此刻,他从皇帝暴怒的神态中,看出了隐忍和压抑。他在压抑自己。为什么?他是帝王,想惩罚谁就惩罚谁,想相信谁就相信谁。死了一个侍女而已,他为何要压抑自己的情绪?“皇上,此案也交给诚郡王查吧。”赵为迳看向安容锦,早料到她会把战火波及到自己身上。自己就不该来。皇帝看着姜宝林,交代皇后:“皇后,将瑶光带回去,这个案子朕自会派人查清楚。”说完怕安容锦不服气,再三叮嘱,“案子水落石出之前,不要让瑶光出现在这里。”他起身离开,严公公唱喏:“陛下起驾回宫!跪……”“恭送皇上。”皇帝上了御辇,对赵为迳说:“诚郡王跟上。”等御驾离开,姜宝林跪到皇后面前,低头说:“请皇后娘娘明察!”安皇后将她扶起,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卿云,你是什么性子本宫一清二楚。瑶光只是举例,并非就真怀疑你,她也是太心急了。”她交代晴空一句:“先把郡主带回去,本宫和姜宝林说说话。”安容锦让人抬着清山的尸体离开。清山只是一名婢女,不宜停尸宫中,她命人将清山的尸体送回安国公府安葬。等回到凤梧宫偏殿,安容锦沐浴更衣,坐在窗前由清霜给她擦头发。清霜轻声说:“郡主不要难过,清山姐姐不会白死的。”“本郡主不难过。”安容锦身边来来去去的侍女太多了,能让她记住名字的都少,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丫鬟的死难过?但清山的死来得太突然,让她一时接受不了。“本郡主一定会找出凶手,让他付出代价!”今天这么大的委屈,皇帝和姜宝林竟然隐忍不发,这对狗男女还真能忍。也难怪能把大家瞒得死死的。不过经过今天的事情,姑母心里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姑母不傻,给她一根线头,她自会剥丝抽茧,挖出真相。清灵几人与清山感情更密,一个个躲起来哭了一回。她红肿着双眼出现在安容锦面前,跪下说:“郡主,奴婢想出宫送清山一程。”安容锦梳着长发说:“我们明日出宫。”她这次进宫,宫里发生的不少事,以免对方狗急跳墙,她还是先避一避为好。她还不能暴露自己,她有更多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