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要么在家里闲坐,要么出去满长安城溜达,一肚子怨气是免不了的。有一次韩信随便走,走到樊哙家里,樊哙不知道是过于激动还是别的原因,扑通就跪下迎接,而且称呼韩信为大王。
实际上这与礼不合了,樊哙是舞阳侯,韩信现在是淮阴侯,大王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大家都是侯,樊哙没必要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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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樊哙不忘当年,还是称韩信作大王,韩信也该表现出王者应有的胸怀,可是他从樊哙家出门后就对别人讲,“我竟然沦落到和樊哙这种人为伍!”
这说的什么话……没有仗打的韩信真是一塌糊涂。
刘邦偶尔会找韩信聊聊天,还会带一点请教的成分,比如问韩信这个将军怎样,那个将军如何,韩信会一一作点评。
前面提到过,刘邦这个老家伙对行军打仗有一种外行式的迷恋,多次御驾亲征。某次也许刘邦自我感觉比较良好,就问韩信,“韩信啊,你说像我这样的能领多少兵?”
韩信不假思索就回答,“最多十万。”
“那你呢?”
“多多益善。”
刘邦觉得很不爽,我最多十万,你越多越好,什么意思啊,估计这十万也是面子上的数字,明显就是在说你打仗差远了,尽管他知道自己打仗确实远远不如韩信。
刘邦还是反问韩信,“多多益善,怎么还被我抓住了?”
“你不会领兵,但是会领将,所以我被抓了。那是天命,不是人力。”这意思就是说,被你抓了,我认了行了吧?
韩信这几年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一言以蔽之,郁闷,而且没有尽头的郁闷。
陈豨专门来向韩信辞行,因为他是韩信的忠实崇拜者,用现在的名词讲,陈豨属于“信徒”。韩信其实很羡慕陈豨,因为陈豨去守赵国边境,可以领兵,可以打仗,比他憋在长安城强百倍。
陈豨的主动来辞行,让韩信早已绝望的心境起了某种波动,他有点兴奋,就如当年在军帐中灯光下,准备第二天的战争。
韩信拉着陈豨的手在庭院里散步,忽然仰头看天,问了一句,“我能信得过你吗?我有话想对你讲。”
陈豨一下紧张起来,“将军请下令!”
韩信开始不紧不慢地说,“陈老弟啊,你守的那个地方,是天下精兵之所在,肯定会有人说你要造反,你是皇帝的宠臣,第一次皇帝不会信;第二次再有人说,皇帝会怀疑;第三次,皇帝肯定会一怒之下御驾亲征去打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在长安城给你做内应,大事必可成,天下就是你我的了,怎么样?”
陈豨被说得有点发懵,他本以为韩信会教他用兵之道,被这种战神级的人点拨几下可是终生受用不尽的,没想到韩信却是在教他造反。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也算一种点拨,而且陈豨对韩信的崇拜有点狂热,马上表态,“谨遵将军令下!”
陈豨带着疑虑和期待去赵国边境上任了。
陈豨这个人,多少还是有点问题的。
他是故魏国人,性格有点怀旧,他很仰慕当年魏国公子魏无忌,就是“战国四公子”之一的那位。魏无忌门下食客三千,他也养了一群。这种事很容易招人猜疑,因为现在天下一统,战乱已休,你养这么多门客做什么?
陈豨回长安汇报工作,经过邯郸。邯郸是赵国都城,周昌就在这里办公。
周昌发现陈豨带的人太多了,车子都数不清有多少,邯郸城的客栈全被住满了,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都是陈豨的门客,而且各色人等俱全。
周昌就觉得陈豨不大对头。等陈豨前脚刚从长安回来,周昌又跑去长安了,上奏刘邦,说陈豨这个人恐怕有问题,一个人在外领这么多兵,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来啊。
刘邦最怕这个,周昌又是他极其信任的,他都说有问题了,那应该查一查,这一查果然查出问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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