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往店铺走去,一路都是“胡爷,胡爷”的招呼声,虽然“睢宁朝天锅”内有掌柜坐镇,但这一片的商民都知道,这紫袍汉子才是这旺铺的主人。
此人手面还颇大,在邳州一州二县都开有店铺,所以讨好招呼声不断。
胡就业应酬着,对于这一套,他已经飞快的掌握熟稔,他身后两个护院也是摇摆跟着。
这世上总多不便招入军伍,但又适合别的行业的人,这二人却是新安庄不远占城集的人,颇通拳脚刀棍,又在邳州城混过,对于市井方面的事很熟,就招入了情报所。
这类人新安庄招了有几十个,充入各地作骨干,名义上是外间的护院长随。
“我日嫩管管,这烂路。”
这两天都在下雨,路面颇为泥泞,道路高低,满是水坑,胡就业踩了一脚,差点将雀钗都掉了,不由骂骂咧咧出声。
好在很快到了十字街,这边有鼓楼,因都在传流贼快来了,市面有些萧条惶恐,连“睢宁朝天锅”的生意都受到影响,不过这时鼓楼边却有三五成群的丁壮百姓往衙前大街去。
各人纷纷说城头那边正雇人搬运砖石防具等,每次人给钱二十文,饼三个,众百姓颇为动心,都想去看看。
听着人声鼎沸,胡就业知道这是杨相公的手笔,一下子将惶恐的人心提起来,也想跟去看看,却听到几声嘻笑议论。
“区区二十文钱,三个饼,也值得卖力,真是夯货。”
“就是,一辈子的穷厮命,一年到头混不了一个饱。”
“唉,不要这样说,不是谁都象我们这样有福份,可以跟着耿爷好吃好喝的,这叫同人不同命。”
“流寇若来,不知我们可不可以浑水摸鱼,嘻嘻……”
胡就业目光一闪,就是看去,却见一帮青皮地棍样子的人靠在鼓楼边,个个笼着袖子,或蹲或站,正不断嘻笑,一个穿着绿袍,结着折上巾的汉子背手站着,也是往衙前大街那边张望。
胡就业改了主意,仍然回自己的“睢宁朝天锅”店铺,却见一个地棍看着自己,颇有艳羡贪婪之色。
胡就业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瞅什么?”
看他一脸凶样,三条大汉都是魁梧,身后二人,还冷冷按住了自己腰刀,这地棍立时心虚。
不过街上混,最重要是气势,自己身边也不是没有兄弟,这地棍眼一横,就要跳起来,猛然一个耳光打在他的嘴上,让他跳起来又摔回去,一丝血痕,就顺着嘴角流下来。
却是那绿袍汉子出手,他冷冷看了那地棍一眼,随后笑呵呵对胡就业拱手:“在下耿天良,当面可是‘朝天锅’的胡爷?耿某曾到铺内吃过饭,里面的饭菜真是绝了。”
胡就业也笑呵呵道:“哦……原来是耿爷啊,有空一起喝茶。”
这人他全然没有印象,说了几句,他就回自己店铺,然后听到那绿袍汉子耿天良的喝骂声。
“那朝天锅的胡爷认识练总府的人,不是你能惹的。记住了,这段时间,不要去招惹任何跟练总府有关的人……”
还有绿袍汉子隐隐声音:“那刘逢迎呢,怎么人都看不到?还有听说西街果脯铺的刘大有跟朝天锅的人拉上关系?去,备一份礼盒,送到果脯铺去,拉拉交情。”
……
刘大有微笑站着,瘦弱的身形与周边魁伟的大汉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他身前红木坐椅上,胡就业慢条斯理叼着烟斗,烟雾腾腾。
这是“睢宁朝天锅”店铺的后院,却是二层建筑,胡就业就在这二楼搞了间办公室。
此时他看着面前的刘大有,这少年面善貌端,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就奇道:“你是说,这睢宁城所有的青皮地棍,他们交往何人,居所哪里,你都记在这本子上了?”
刘大有说道:“是的,小人曾花三年时间专门查探这事,睢宁城所有的骗行,打行,抢行,氓流地棍,我都查得清清楚楚。胡爷若要有所行动,就可以按图索骥,将他们一网打尽,他们后面的人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