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站住,笑吟吟地施了一礼,问道:‘谢都尉有何指教?”
谢小蛮道:‘你可知道,这些宫娥,大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杨帆道:‘在下略知一二,有钱人家的孩子就算被选中了,掏些钱也能贿赂那些选秀的官吏放手。”
谢小蛮的神色更冷,说道:‘你知道就好!她们出身贫苦,入宫之后虽然衣食无忧,却再也不得自,很可怜的。这里的女孩子都没有什么心机,所以也最容易受骗,你既知她们可怜,就离她们远些。”
杨帆听到这儿,才稍稍品出一点味道,眉头不轻轻皱了起来:‘谢都尉,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小蛮道:‘你非要我直说?那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你自己胆大包天不要紧,可不要害得她们丢了性命。若是今后再叫我看见你对宫里的女子勾勾搭搭,绝不饶你!”
杨帆心里好不冤枉,忍不住扬声道:‘谢都尉,咱们两个可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治我,怕是不容易,你先过了朱都尉那一关再说吧!”
朱都尉名叫朱彬,乃是金吾卫弓驾仗的弓驾都尉,主管这六百名大角手。
谢小蛮听了他的话,霍地一扭身,眉钱渐渐地挑起来,道:‘姓杨的,你在击鞠场上我大唐争了光,连天后都夸奖了你几句,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是不是?”
杨帆反唇相讥道:‘不敢!杨某只是不像某些人一样自以是黑了!”
谢小蛮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瞪了半晌,轻轻点头道:‘好!好样的!你看官治不治得了你!”
谢小蛮甩开一双长腿,就去找朱彬了。
这些天,宫娥彩女,甚至女侍卫中的一班人,最常挂在嘴边上的人就是杨帆,就连她的好朋友高莹,好象都被这个男人给迷上了,一聊起有关他的话题就特别着迷,树小苗那样的小丫头又怎禁得起他的勾弓?
谢小蛮却不知道,在她眼中,那个娇娇怯怯,好象一只胆小的小兔子似的树小苗,才是主动的一方。小蛮来只想警告杨帆一下,让他收敛收敛,不想他还如此狂妄,小蛮不禁恨恨地想:‘我还摆布不了你这个臭小子!哼!我把你调到我眼皮底下看着,看你还怎么拈花惹草!”
谢小蛮一边想着,一边朝朱彬当值的衙房赶去,正行走间,前方忽有两个人迎面走来,因大雪刚停,太监宫女们刚刚出来清扫积雪,路上厚厚的积雪还未除去,所以迎面走来的那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得甚是困难。
谢小蛮看了一眼,认出其中一人是内侍高公公,另一人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矮冬瓜似的身材,笨拙地在雪地中迈着他的小短腿。
看他的肤色,带着些不健康的黄黑色,显出一副病容来,他的穿着打扮倒也是绫罗锦绣,那帜头、那袍子、那靴子,虽然质料做工都是上佳之作,只是这人实在不是个衣服架子,再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显不出气质。
因路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只有中间道路上被巡戈的兵丁踩出的一条小道,所以谢小蛮侧身避让了一步。
武后时期,太监权力有限,小蛮是武后的贴身近卫,不需要看一个太监的脸色,不过虽然常人很哄视太监,小蛮却觉得他们都是可怜人,若非家境不好,谁肯自宫入宫?再说这个高公公性情很好,待人和气,年纪也比她大得多,所以主动让了路。
高公公有迎风流泪的眼疾,所以微微侧着头避风,只顾盯着地面往前走,直到近处一抬眼,这才看清侧身让路的姑娘是谢小蛮,忙笑施一礼道:‘哎哟,原来是小蛮姑娘啊,你瞧咱这眼神儿。”
谢小蛮浅线一笑,道:‘这么大冷的天儿,公公辛苦啦,请公公先行。”
两人说话的当口儿,那个乡下土老财的似的矮男人也站定了身子,大雪中走这几步路,大概是把他累坏了,站在那儿呼哧呼哧直喘,喉咙里发出一阵风箱似的声音。可是一俟看清谢小蛮的样子,他的两只眼睛登时就直了,似乎连呼吸都忘了。
这妮儿,忒窈窕哩!那粉嫩嫩的肌肤,那红嘟嘟的小嘴儿,那笔挺的鼻梁儿,那会说话的大眼睛…,
自打进了皇宫,这一路看到的漂亮妮儿够多了,可是竟没一个像她这么漂亮,瞧她往那儿一站,那股子精气神,简直就像自家老宅后院里那棵梅花树,雪越大、风越急,开得越漂亮,越精神。
‘俺哩个娘咧,这妮儿长得咋这齐整哩!跟这样的妮儿树觉可不受用死哩!”
那矮冬瓜直勾勾地看着小蛮,一颗心直似猫挠儿似的痒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