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说不得的,少年情怀总是春嘛。”铜雀倒是大大咧咧,一把接过了银子,算是接下了买卖——今日里,虽然吴承恩自己不知道,但总也算是替铜雀解了围。铜雀早想好了,待一会儿送走了这三个山大王,便让金角带着吴承恩去外集转转,只要喜欢的东西别过一百两,随便挑就是了。
那银角笑得乐不可支,站直了身子靠在吴承恩身边,不仅扭着自己的蜂腰肥臀,更是故意卖弄着自己穿着暴露的胸口:“看不出吴公子还是个情种啊……您看看,我值不值这三两银子?要是值得,你也别买东西了,咱们直接去后面快活不是更好?”
吴承恩躲避着银角的靠近,旁边青玄目光一沉,捏紧了手里的禅杖。
铜雀自然是察觉到了这股火苗,急忙甩给了银角一个眼色,示意她别开玩笑了;此刻好容易情势缓和,可别因为他们的几句打趣又再生端倪才是。
“既然不是青楼……那吴公子是打算送谁的啊?”铜雀收了玩笑,笑着问道。
“我是要去西边出趟远门;这是给李棠姑娘挑的东西……她写了信让我去她家,我心想空着手去他们李家有些不像话,所以这才来鬼市……”吴承恩红着脸,开口辩解。
这话一出口,铜雀登时便笑不出来了。
果然,旁边的三位山大王听到了“李家”二字,几乎同时一个激灵;而那赤炼妖略一迟疑,试探问道:“这位公子,你说的李棠姑娘,难道是李家的那位李棠姑娘?”
铜雀急忙一个咳嗽。咳嗽声如此不自然,足够让除了吴承恩之外的所有人都能分辨出这是暗示。
但是只有吴承恩没有察觉,反而点点头,搭上了话茬:“是啊……阁下为何如此一问?”
一番话说完,吴承恩还同青玄小声嘀咕:李棠李棠,姓李名棠,她不是李家的不就见鬼了吗?
但是那三位山大王自然只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提到李棠,除了是指李家的大小姐怎可能会有其他所指?
那赤炼妖几乎一跃而起:“也就是说……是你接到了李家的请帖?”
京城有人得了请帖,看来消息属实;只是众人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书生中了彩!不过,刚才铜雀提过此人乃是二十八宿,真是人不可貌相。
铜雀急忙又是一个咳嗽;但是吴承恩还是点头,想了想说道:“没错啊……那玩意还在我桌子上呢。”
吴承恩所谓在桌子上的,自然是指那蒲公英留下的书信。不过,说破大天去,这也只是李棠出于无聊的邀约罢了,算不得“请帖”那么正式。
“那、玩、意!”三个山大王同时脱口而出,语气也都是咬牙切齿。
本以为这黑衣书生是个愣头青罢了,想不到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倒像是狠狠打了他们三个山大王一个响亮的巴掌,仿佛他们趋之若鹜的请帖,在吴承恩眼中一文不值。
这话听着,便像是挑衅了。
铜雀算是彻底泄气,已经懒得咳嗽了,只是摇头,吩咐银角即刻送青玄和吴承恩去外集挑东西。
吴承恩云里雾里,和青玄念叨着几句闲碎,便跟着引路的银角去了。
那赤炼妖耐着性子坐了片刻,即刻起身抱拳:“原来掌柜的所言非虚,不愧是买卖人,有诚信。刚才在下多有得罪,还望掌柜的见谅;既然请帖不在您手里,那我便告辞了。”
说着,他连招呼也没同身边的两人打上一声,急匆匆便要离去。显然,这是要去追吴承恩与青玄了。另外两个山大王则是面面相觑,从表情上便能看得出有所迟疑:京城附近,要动二十八宿的人?
这可不是小事。
“慢。”铜雀开口,示意那赤炼妖稍等,“容在下多嘴一句,那人虽然看着弱不禁风,但是,好歹也是镇邪司的人。阁下要是真想招惹这番是非的话,也请等他们出了我鬼市的地界,才好……”
只是,那赤炼妖并未多听,已经抽身而去了。所谓富贵险中求,既然已经知道了请帖的下落,难道还要错失良机?
况且这件事也不得不急:那黑衣书生并不像是太强,自己有九成把握。万一走露了消息被别人知道了,再被抢了先,岂不是又要面对更强敌手……思忖间,赤炼妖更亟不可待。
那赤炼妖出了房间,在内集之内放眼一望,并未寻得目标身影;只因为银角并未在内集留步。毕竟内集宝物的价格,吴承恩断然出不起。赤炼妖匆匆迈步,到了外集,果然在热闹的人群中看到了刚才那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影。两人正随着银角在小摊处挑选着小玩意,吴承恩的手上,正捧着一个波斯出产的玲珑球,通身用银线编织,扔在地上能弹出几丈高低,着实有趣。虽不算是什么宝贝,却也叫人玩个新鲜。旁边的银角倒是有些嗤之以鼻——吴承恩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才逛了第一家就走不动道了。她也是不便多说,便拉着青玄,去了另外的摊店闲逛。
本以为要以一敌三,谁想到这黑衣书生竟然落单了!赤炼妖看到如此天赐良机,不再有丝毫迟疑!
正在吴承恩试着玲珑球,玩得不亦乐乎之际,那赤炼妖已经杀气腾腾地追至了身后不远处,手中同时多了一把燃着妖火的七寸宝剑。
“我乃是燎原山大王,赤……”那赤炼妖开了口,正打算自报家门;只是话没说完,吴承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眼前,同时在嘴唇上比出一根手指,着急地说了一声:“嘘……我师兄还没走远呢。”
“拿命来!”赤炼妖心下一惊,不免慌了几分手脚,朝着吴承恩的脖子挥剑便砍!那燃烧的剑锋上,附带着之前数不尽的死在剑下的滚滚冤魂,一并呼啸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