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大略,是因为无论是沈昭媛母子,还是当夜被蛊惑起事的赵王,都只是被拘着,没有得到处置。
天家之事,臣子们是不敢掺和,也不愿掺和的。
沈家搞出这样一档子事儿来,莫说沈昭媛只有一个九嫔位分,便是天仙下凡倾国倾城的国母,也必死无疑。
只是,怎样处置赵王与燕王?
这事儿除去圣上,没人能决断,便是锦书,也从不置一词。
反倒是圣上,这日晚间回宫时,默默良久,随即叫她:“怜怜。”
“嗳,”锦书正给承熙洗脚,刚将那双小脚丫按下去,随口应道:“怎么了?”
“燕王那里,”圣上顿了顿,道:“你觉得,朕应当如何处置?”
锦书头也没抬,只叹一口气,道:“我虽担着一个母亲名头,却也隔着一层肚皮,这事情牵涉又大,不该叫内宫言及,七郎何必为难我。”
燕王年纪不大,这会儿才六岁,要说他在这场叛乱中占据什么主导位置,必然是没人信的,但只因为他年纪,就说他无辜,却也显得可笑。
倘若他不是圣上的皇子,沈家如何敢作乱?
假使事成,燕王虽然未必能拿到大权,但一个皇帝帽子,总归是少不了的。
怎么看,他都算不得冤枉。
“也是。”圣上也叹口气,伤感道:“是朕糊涂了。”
他只说燕王,却没有提赵王,不免叫锦书心头一动。
只是,她此前不会说如何处置燕王,这会儿自然也没必要主动提起赵王,取了巾帕将承熙的小脚丫擦干净,便抱着他往内殿去,哄着睡下了。
第二日是朝议,圣上大抵会对已成惊弓之鸟的朝臣们加以安抚,锦书估摸着,姚家和程家备不住还能借着这东风,再升一升。
然而,她也只是猜中了一半。
“娘娘,”红叶声音放得很低:“圣上降旨,废黜赵燕二王的爵位,贬为庶人,幽禁宗人府了。”
“怎么会?”锦书听得眉头一跳,赶忙追问:“是口头说说,还是……”
红叶面上尤有震惊之色,却还是:“降了明旨的。”
锦书一颗心咚咚咚跳个不停,久久不能平静。
废黜爵位,贬为庶人,终生幽禁。
可谓是除死之外,最严苛的处置了。
废黜爵位倒没什么,毕竟在被封王之前,他们也只是无爵皇子。
被幽禁也没什么,圣上虽幽禁他们,但也不至于连口饭都不给,好吃好喝是少不了的。
但贬为庶人,便是极为严重的惩处了。
从此以后,他们不再是天家血脉,圣上骨肉,最重要的是,他们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法统。
待到他日,假使皇太子夭折,圣上其余子嗣尽亡,也只能从宗室子弟中过继,而不会将这二位废王迎入宫中,扶持登基。
便是有人起兵造反,叫他们登基称帝,也是乱臣贼子,名不正言不顺。
“圣上既然降旨,咱们只管听着便是,”锦书心头有些乱,却还是有条不紊的吩咐:“那二位进了宗人府,也不要苛待,该有的待遇还是要有,提那边人一句,不得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