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没有简博士我们全村人都得被蒙在鼓里!!!”村长的嗓门比老金还大。
他太失望了。
老金早就知道鱼塘里的鱼得的是什么病,老金甚至知道这病是从哪里来的,他一直不说。等大老远请来的专家也发现了这病是从哪里来的,他实在瞒不住了才告诉他。
这算什么?
他跟他保证他能治好池塘里的鱼,他说新来的简博士虽然年纪小但是本事不小,按照他的方案,损失可能会比原来预计的少一半。
可是如果老金早点说,早点公开,说不定现在赔偿都已经到位了,也不会让简家媳妇为了鱼塘被人推到塘里去。那鱼塘都是死鱼和石灰粉,味有多大大家都知道。
如果不是简家媳妇,那个掉到鱼塘里的人如果真没救上来,这赔偿的事再加一条人命,得变得多复杂,他们还能拿得到赔偿么?!
他一直以来那么信任老金,当初他来村里住的时候看他一个人可怜,找了好几个壮汉帮他修正房子,这么多年了,逢年过节的哪一次不是送米送菜,怕他孤单,年夜饭都是一起吃的。
他把老金当老师,当兄弟,当成村里的救星。
可是他瞒着那么大的事,事到临头了,还敢跟他说现在病情基本控制住了,死鱼的数量在减少,追责病源这件事太复杂,他还想要再查查。
查他个大头鬼!
“简博士你说说看!”村长开了话茬话就多了,“这治鱼和追责病源也不冲突,他现在这样难道还想瞒着谁?一百多万的损失,他打算自己扛下来么!”
村长也不叫他老金了,一口一个他,手指头点的小鸡啄米一样。
简南坐回到窗口。
他很不耐烦这样的事,这样的事和治鱼没什么关系,也不是他来的工作内容。
他以前也曾经为了这样的事和谢教授吵过,他的工作明明已经完成了,他明明只是个兽医,为什么还要和人打交道。
治鱼,问责,该赔偿就赔偿,该损失就损失,这是规则,为什么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愿意遵守规则。
为什么治兽病,到最后还得要治人。
他曾经因为抱怨这些事,被教授批评不成熟,他当时梗着脖子说自己以后只会待在实验室和手术室,他可以做一个不用和人打交道的兽医。
而现在,他离开了谢教授,跑到了偏远山村,远离了实验室和手术室,却仍然没有远离人群,晚上十点钟,不能抱着阿蛮睡觉,还得帮他们解决人际关系。
因为他们在他在实验室里忙的时候,会带着阿蛮去吃饭,会带着阿蛮四处逛,会和阿蛮开黄色笑话让阿蛮看他的时候眼神怪怪的。
阿蛮在这里挺开心的。
阿蛮刚才劝架,都没有杀气。
阿蛮在这里晚上都能睡得着了,他偶尔起夜的时候回来,阿蛮也不会睁着眼睛等他。
“一百多万的损失,对方就算要赔,也得打很久的官司。”简南忍着全身痒,说的不紧不慢,“目前国内动物疫病的传染没有特别明确的赔偿准则,所以如果要告,还是得按照经济纠纷告,金额巨大,这个案子要审,估计也得取证很久。”
“动物传染病的病源取证并不容易,就算老金已经事先藏好了从上游流进来的黑鱼,相关的检测也都有记录,但是对方应该也已经有准备了。”
王建国一开始就没打算赔,他好歹也算是和他同个师门的师叔,遮掩的本事肯定不会太差。
“所以最好的取证方法就是查到上游黑鱼养殖场是怎么感染上EUS的,感染的日期是什么,感染后又做了什么导致感染源外泄,这些都需要时间。”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确实是先治好村里的鱼,鱼塘病鱼来源虽然已经查清楚了,但是对方是怎么感染的,还得继续查。”
简南顿了下,下了结论:“所以确实应该按照老金说的做。”
他还是参与了人和人的纠纷,不但参与,他还做了仲裁,他还顺便给出了方法。
让谢教授知道,估计会老泪纵横。
“别叫我老金,我就是个外人!”老金哼了一声,因为被说透了心思,脾气蹭得一下就上来了。
这是他思考了很久的方法。
阿蛮在鱼塘里发现的那些事,简南又跟他说了那些话,他其实已经对王建国死心了。
之前只是被他师兄长师兄短的哭的心烦,他说他知道错了,他说他点子背运气差,他说他这次要是被抓到了,就完了。
所以他心软了。
年纪大了就是耳朵根子软,但是三观没软,再大的情谊也抵不过一村人的生计,所以他想了一天,想着怎么解决才能真正帮到村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