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费了老大力气好不容易让它重新稳定了下来,然后静静地定在原地,不敢轻易动弹了。
用意识去扩展自己躯体的范围,显然不像嘴上说一说这么简单。
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要用意识去控制这座怪屋,之前就算只能漫无目的地横冲直撞,这座怪屋好歹还是行动自如的。现在被他一控制,反而变得寸步难行了。
“不要去控制它的平衡。”余晖听见古辉说道,“它本来就知道该怎么控制平衡。”
是的,它本来就知道。
这座怪屋本来就具有基本的行动能力,就好像人不需要刻意去控制自己身体的基本生命活动。
你不需要有意识地去控制自己的身体活着,身体自己会活着。你也不需要刻意去控制身体保持平衡,当你意识到自己需要去控制身体保持平衡的时候,恰恰是身体已经失去平衡的时候。
余晖静静地定了定心神,缓缓地让自己的意识从整个怪屋上抽离出来了一些。或者说,让自己的意识充分地扩散到整座怪屋的每一个部分,而不再集中在下端的那片薄如刀刃的底座上。
奇迹般的,怪屋灵活而又轻巧地滑下巨石,转了个弯,沿着斜坡向上爬去。
它薄如刀刃的底座贴在斜坡上,上面顶着一个硕大的身躯,真是一副看上去令人心惊胆战的画面。
然而实际上,它却行进得相当稳定。
只不过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当余晖控制不住地想起是自己在操纵这座怪屋的时候,它又会突然失去平衡,在斜坡上剧烈摇晃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一头栽倒进下方的地缝里。
终于,这座怪屋沿着陡峭的斜坡滑上了顶端,离开了这道巨大的地缝,回到了平坦的地表。
余晖稍稍松了口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座怪屋某种意义上已经归自己所有了,所以自己这算是白捡了一个载具。
这时,他看见从自己的掌心再次飞出了那个由光芒构成的流动的四面体。
它悬浮在半空转动了几下,那个唯一形状不变的尖角一如从前那般固定在某个方位,不再动了。
余晖便操纵着怪屋,朝着光辉四面体所指的方向行去。
先前已经体验过了在地缝里的陡峭斜坡和嶙峋巨石上行进的险境,现在这平坦的大地简直是不在话下。
余晖很快便适应了眼下的情形,甚至开始有足够的余力开始思考别的事情。就好像一个人一旦习惯了行走,那注意力往往并不会停留在自己的脚上,而是去关注其它的事。
他开始注意起这座怪屋的内部结构。
他先前曾经用自己的身躯摸黑大致探索过一遍,但那时只是为了确认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活物存在。
而现在他用与怪屋融为一体的意识看去,情况又大为不同了。很多先前根本没有注意到的东西,第一次在黑暗中露出真容。
余晖发现这座怪屋的内部被划分为好几个螺旋状的空间,每个空间的通道都像是狭长的管道一样,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这种奇怪的结构,似乎代表这些空间有着不同的功能。
在其中一个空间里,装满了某种圆溜溜的不完全匀称的石块,或者类似的东西。
在另一个空间里,还有好几个类似外壳一样的东西,和先前那个怪异人形生物留下来的外壳很是相似。
这些空间区分得很清楚,即便余晖对这种生物一无所知,也看得出它们肯定是用于不同的用途。
其中最大的一个空间,便是余晖此刻身处的这个空间。这里是唯一一个并非螺旋状的宽敞空间,散布着一些余晖不知做什么用的物件,体积都不算大。它们围绕着一个中心散布着,不像是被丢弃,更像是随手放在了最适合拿取的位置。
总之,这里的空间并不是那种冷冰冰的毫无生气的空间,相反它充满了不久前曾经有一个活物存在的痕迹。想必,那个人形生物是生活在这座怪屋里的。
这是对方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