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炼没有回头,依旧跪在地上,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摸着面前的箱子,巷子里是他的各种军功章,之前被他收集整齐了放在这只箱子里的,现在却是被他那个“前妻”翻得乱七八糟。
“可是我看她那副可怜样子,就觉得莫名想跟她结婚,我想给她一个家,我也想她给我一个家,她说她想有个孩子,我也想,我从小在街上混着长大,那时候,打架斗殴是常事,还差点儿犯了人命,要不是部队收留了我,我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说着说着,战炼的头就弓了下去,有滚烫的泪落在木质的地板上,然后他又说:
“TM的,我从小就羡慕那些混混,混成那样儿了,回家了照样有热饭热菜等着他们,老子就因为爱打架,还天天被学校处份,洛非凡说在湘城的警局给我找了份工作,我还愁着,这怎么是好,往后我当了警察,不得天天去抓我那群混子兄弟?”
乱七八糟的,其实战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他红着眼睛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老猫,脸上就是两串眼泪落了下来,战炼一只手握紧了安然的怀孕手札,一只手捏成拳头,放在膝盖上,看着老猫,语气沉沉,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老猫,兄弟,咱们,只怕要在湘城分别了,你继续往南,我呢,不把湘城掘地三尺,不把我那前妻跟孩子找出来,这辈子是没打算得到救赎了,老子。。。老子TM不能让我那女儿,也混着长大啊。。。。。。”
“我明白。”
看着战炼这样子,老猫的喉头也哽咽了一下,他明白,战炼的心情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他是没有孩子,他若是有孩子,也会做出跟战炼一样的选择,于是老猫就笑了一下,哽着喉头说道:
“我就回南边儿看一下,我家里还有个妈呢,七老八十的人儿了,跑也跑不动,跳也跳不远,今年回部队的时候,非说要在家等我,给我相个媳妇儿,兄弟,我回去看一眼,安了这心,咱们再聚。”
“行,走好。”
轻轻一句话,战炼回了头,不再看向老猫,从大西北杀出来四个人,在往南的路上,陆陆续续的都去做各自的事,寻各自的家人去了,现在轮到了战炼和老猫分别,大家也就别叽叽歪歪的,弄得跟个娘们儿似的。
走了,有缘再聚,就这么六个字,洒脱得很。
或者,无命再续。
末世了,一别便是天涯。
小区里的老鼠,和小区外面的丧尸,对战炼来说完全不是任何问题,对老猫来说也根本不是难事,老猫路过湘城,继续往南,战炼留在了湘城,寻找他老婆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儿。
从房子里的诸多细节来看,安然和他女儿刚刚离开没多久,而且带走了他的刀和他的车,楼道里的两具尸体,已经被老鼠啃得只剩下了骨头。
其中一具的头盖骨后面,有道锋利的刀口,能造成这样整齐的刀口,非战炼收藏的那把军刀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