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动不动,穿着无菌服,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清明的眼眸,黑色睫毛根根分明,眼皮一眨不眨地看着躺在那的韩遇城。
手术室里的所有人正等着她开始,结果她却迟迟不动手。
“何医生?”同来参加手术的神经外科主任,轻声喊?
何初夏再次回神,立即接过助手手里的止血夹,一一夹在外翻的皮瓣上,拿纱布清理鲜血。
韩遇城的头骨被切出了一个马蹄形的血窟窿,一只只白色的止血夹夹在手术切口边缘皮瓣上,皮瓣外翻开,看起来就像一只张开的血喷大口。
清晰可见里面呈深红色的血肿块,就是这块淤血,压迫着韩遇城的海马脑上的神经,只要将这块血块清除掉,他就健康了。
此刻,在何初夏眼里,这血块就是她的敌人,她要战胜它。
但是,还不能贸然行动,这个敌人手上有好几个人质,人质就是那几条重要的大神经,她要来一场和血块的博弈,从它的手里解救出这几条大神经。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韩遇城安静地躺着,俊脸苍白,双肩裸在外,胸口上贴着心电仪贴片。
何初夏一次次从助手手里接过手术工具,一点点地将血块清理出来,时刻关注他的生命体征。
其他几名专家,见何初夏已经开始进入状态,暗暗松了口气,他们刚刚见她发呆可是捏了把汗。他们这些医师主任,都不曾给家里人动过刀子。
手术室外,杜墨言和杜若淳一直在守着,手术进行个把小时后,韩遇柏来了,跟杜墨言也算客气地打了招呼,他把杜墨言叫去了医院的吸烟区。
“听说是你建议老四媳妇给他动刀子的?”韩遇柏抽着烟,沉声问,语带指责,杜墨言也抽着烟。
“二哥,你要相信初夏的能力!我相信她的能力!”杜墨言斩钉截铁道。
韩遇柏蹙眉,他之前担心过,既然杜墨言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韩遇城那匹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
没再讨论,一起抽着烟,释放心里的压力和担忧。
两人回到手术室门口,见杜若淳忧心忡忡的,“肚子,怎么了?!”
“刚,刚护士出来说,四哥大出。血,正在抢救……哥,我,我怎么觉得,四哥是要凶多吉少了!”杜若淳慌张道。
“胡说什么!二哥,你别激动!”见韩遇柏就要进手术室,杜墨言连忙将他拉回,“都担心什么?!手术过程中。出现大出。血,都是可能发生的情况!”
他沉声道。
韩遇柏转过身,走到墙角边,无奈地踢了几下墙壁。
已经四十出头的硬汉,脸色涨红,满眼无奈,此刻,韩遇柏恨起了在服刑的生。母,恨她把韩遇城整成了这样。
韩遇城自幼成了孤儿,他们兄妹几个自幼没了爸爸,都是她害的!
杜墨言看着情绪激动的韩遇柏,为韩遇城感到一丝欣慰,那个表面骄傲自大,对两位兄长从不客气的韩遇城,心里其实都惦记着他们,把他们当手足。
“二哥,老大哥也来了。”杜若淳看到了远道而来的韩遇铭,低声道。
韩遇柏悄悄地抹了抹湿。润的眼眶,抑制住悲伤。
手术室里,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何初夏满手鲜血,额头上也溅洒上了韩遇城的鲜血,温热的,还有温度。
出。血点刚被止住,他正在输血。
“何医生,来擦擦。”护士用镊子捏着纱布,擦掉她额头上的鲜血。
她深吸口气,“继续手术吧!”
看着一动不动躺着的韩遇城,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活他!
这场恶战的下个回合,已经开始。
——
“两个乖孩子,你们今天怎么不睡觉啊?”看着婴儿床里有点不安的俩孩子,方姨有点心慌,“在担心你们的爸爸吗?”
“他不会有事,你们妈妈会救活他的,乖啊。”方姨又道。
这时,门口多了道暗色身影,是陈叔。
“陈叔,你怎么来了?”方姨看着一身黑色的陈叔问,“是不是医院有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