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董长生霍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喘气,双手微微颤抖。适才昏睡过去时,他脑中满是断肢残臂,鲜血白骨,端的是噩梦连连。他定了定神,向四周看去,发现自已躺在柔软的锦绣床榻上,一抬眼,映入眼帘的是精美华丽的宫灯,投射出柔和的光线。房间的墙壁被细致雕刻的纹饰点缀,屋内桌椅器物一应俱全,正中摆设着一张华贵的紫檀木桌,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包裹。
看这样子,倒像哪一个大户人家的厢房。
董长生站起身,来到桌子旁边,打开包裹一看,金子一颗不少的安静躺在里面。董长生怔怔的坐了一会,心里忽然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个念头:那一切或许都是噩梦吧?也许走出这个房间,师姐就会跳过来趴在自已脑袋上打盹吧。
他一步一步向房门走了过去。
门,虚掩着。从门缝中,若有若无地有风吹进,凉丝丝的。他一步一步走着,两只小手却越握越紧。他心跳得厉害,屏住了呼吸,很快的,他走到了门口,把手搭在了门扉之上。
那一个瞬间,这扇木门竟是重如山,沉似铁。
他咬了咬牙,一狠心,“哜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户外明亮的光线一下子照了进来,令他眯起了眼睛。温暖和煦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暖意。只是,他的心,却一下子落到了冰窖。
门外是个小小的庭院,有松柏几棵,草木几丛,间中还有几朵清香小花,怡然开放。门前是个走廊,通往院外。在门前四尺处,有几层台阶,连着院子和走廊。
门旁孤零零站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在阳光下打着盹。
或许是开门声惊动了他,那人打了个激灵,转向董长生,道:“你醒了,王爷已经久候多时了,还请随小的移步。”说罢,便不管董长生,径自向院外走去。
“兄台可见过一只杂毛狐狸?”董长生问道。那小厮却不答话,只是往前走着。董长生讨了个没趣,但仍然继续追问:“这是哪儿?”
可那小厮竟如聋了一般,连头都没回。董长生只好收拾心情,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景色。
跟着这个小厮,董长生走出了这个庭院,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更长更大的环形回廊,边缘每隔两丈,便有一根红色柱子。在每两根柱子中间,也都有一个拱门。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这条走廊的尽头,却是一面高耸无比的白墙,下面开了一扇大门,两扇厚厚的大木门板甫一踏出这扇大门,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远处湖水如镜,映照着天空的蓝色,一条长廊横跨湖面,连接着湖正中的一个亭台,里面人影闪动。
走进亭台之间,一阵淡淡的音乐飘荡而来,是古琴的悠扬旋律。
亭子正中,一个中年儒生正端坐抚琴,此人黑发如云,微微披散在宽阔的额前,透露出一丝王者的威仪。一身淡紫锦袍随风轻拂,身姿挺拔而不失从容。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古琴的弦,清脆的音符在亭宇中荡漾,如水袅袅流淌。
在中年人身后,站着两个丫鬟,微微躬着身子等待服侍。
一个被蒙着双眼的人反剪着双手,跪在亭台角落。左右还有一瘦一胖两个老者看守着,老者俱都头发花白,但眼中神光内敛,自有一股出尘的威势,大为不凡的模样。
董长生来到亭台后,那小厮向中年人躬身施了一礼,就退了出去。那中年人却没有看董长生一眼,似乎陶醉在悠扬的琴声中。董长生看着这中年人如痴如醉的模样,没有出言打扰。
过了一会儿,随着“铮”的一声琴音,那中年人终于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董长生,道:“道友休息的可好?”
董长生赶紧问道:“还请先生告知,有没有见到一只杂毛狐狸。”
不等中年人回答,一旁的瘦老者便呵道:“大胆,见到熙王爷还不快跪!”
“无妨”中年人抬手制止,继续望着董长生爽朗一笑,道“你我都是修仙求道之人,不必在意这些凡俗间的礼节。”
董长生心下一惊,不知自已怎么就到了这熙王府,对嘎嘎更为担心,但还是恭敬施礼道:“草民董长生,见过熙王爷,请恕草民失礼之罪,只是草民实在是担心……担心那只一起的小狐狸,还请王爷告知。”
熙王毫不在意,仍是面含微笑道:“道友不需担心,那只小狐狸,本王已经安排人照看了,并无大碍。倒是本王有个礼物要送给道友。”角落里那胖老者闻言,一把扯下了跪着那人蒙着眼睛上的布。
却见那跪在地上之人眯着眼适应了一下阳光后,瞬间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惊恐喊道:“王爷!快杀了他,他是妖怪!快,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此人竟是马三。
“闭嘴!”胖老者怒喝一声,随即一扬手,结结实实扇了马三一巴掌,顿时鲜血夹着几颗牙齿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