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是谁家丫头,哎呀,要把太奶奶勒死了,松手吧。”
祖孙说笑两句,老太太扳着猫儿的肩膀拉开了一点距离,借着黄昏晚阳,看了猫儿一眼,眼睛登时红了,“哎呀!我家猫儿瘦了,下巴都尖了!孙婿是怎回事,给我猫儿安排恁多差事,看看把人累成甚了。”
“太奶奶,官人没使唤我呢,是猫儿自愿做的。官人在前方打仗,比猫儿更辛苦。”
猫儿抱着太奶奶撒娇道。
“你呀,就会护着他。”
“嘿嘿,那是猫儿的夫君呢,猫儿怎能不护他。”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我那孙婿好。走,随太奶回家,太奶给你做好吃的。”
“呃现在不能走呢,我得去糖坊看一看。”
“那好,太奶奶陪你去。”
祖孙俩说罢,手挽手往东侧去了。
陈瑾瑜站在原地。方才老太太还和她聊的开心呢,转眼见了赵安人,就把自己忘到了一边。嘤嘤嘤。
“阿瑜,你若无事,一起过来看看吧?”
出人意料的是,猫儿走出几步后,忽然回头笑着喊了一声。
虽说这些天她不在家里,但家里的事自然有人告诉她。
猫儿知道,陈瑾瑜这段时间整天往洒金巷去,陪太奶奶说话,陪身子渐渐笨重的玉侬聊天,教虎头读书
甚至,还跟着太奶奶学了做东京城的小吃,芝麻糕。
这点最耐人寻味了。
猫儿最爱吃的零嘴,就是家乡这芝麻糕。再者,以前从不进灶房的阿瑜便是想学某种糕点,也没必要特意找老太太学吧?
她家难道没厨子?
以阿瑜的脑子必然能猜到,自己在陈家学做了猫儿爱吃的糕点,后者肯定会知道。
这很像是她特意发出的信号讨好猫儿的信号,也有些伏低做小的隐晦意思。
陈瑾瑜的心思,猫儿自然知道,但猫儿想不通。你好歹是世家女儿,就算你愿意,你家人能同意?
不过,只要小金鱼不像去年初来蔡州时那般和她耍心眼,那就是好金鱼。
人家都这般低姿态了,猫儿自也会保全她的面子。
猫儿挽着老太太左边的胳膊,陈瑾瑜和猫儿说了几句话后,趁着气氛融洽,说了一句‘天色暗了,太奶奶走路当心些’,趁机挽上了老太太右边的胳膊。
老太太偷瞄了乖孙一眼,见她没有生气不满,这才笑吟吟的问了一句,“乖孙,沿河这一片盖的大房,是作甚用的?”
“太奶奶,这边是官人规划的蔡南工业区。看见远处那片烟囱和窑炉了么,那是冶铁所,咱家和蔡三娘子合营的。正在试生产”
猫儿指着暮色中一排正在喷吐着黑烟的烟囱道。
“合营的?”老太太问了一句。
“嗯,咱家八成利份,蔡三娘子两成利份。”
“她和咱分的那么清么?”老太太早就看出蔡婳和陈家关系不一般了,笑着试探了一句。
“哎,太奶奶有所不知,这蔡家姐姐脾气大、性子强。”
说到这儿,猫儿抿嘴笑了笑,趴在太奶奶耳旁低声道:“不过,她那两成利份早晚也是陈家的。”
“哈哈哈”老太太自然明白是甚意思,不由开怀。
见祖孙俩聊的开心,陈瑾瑜适时插话道:“安人,这边又是甚?”
“这边呀,是糖坊。”
“就是能把红砂糖变白霜糖的糖坊么?”陈瑾瑜惊讶的看着那栋不起眼的建筑。
她早有耳闻,鹭留圩有种秘法可使红糖脱色,只是产量不高,霜糖出场后,价比白银。
产量不高的原因,是因为红糖脱色需用到内部多孔的骨炭,来吸附红糖中的杂质。
但骨炭这种东西不好搞,当初在鹭留圩,庄子内每日宰杀生猪,一来是为了吃,二来是为了用猪油炼制玉容香妆中用到的甘油,三来,便是要用猪骨烧炭,制造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