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外语名字叫劳拉?”毛佳佳带着她转过一个转角,又进了一条小道。
甘甜甜侧身跟上,抽了抽嘴角,艰难地点头:“嗯。”
“你真的是法医?”
甘甜甜:“对。”
“英语授课的法医系?”毛佳佳崇拜地抬头,眼睛里似乎都在闪着璀璨的光,“研究生啊?”
甘甜甜笑了:“是。”
“好帅!”毛佳佳又道,“你知道,意大利人英语普及得很一般,就算是教授也一样,英授的课基本就那么几个,不是经济就是文物修复跟语言,我第一次听说有人报法医系!”
甘甜甜偏头兀自打量身边建筑物,对她道了声:“谢谢夸奖。”
毛佳佳抿着唇笑着摇头,猛地“啊”了一声,她突然顿足,伸手冲天直指:“到了!我们的房子就在这儿!”
什么玩意儿?住天上?甘甜甜纳闷地停下脚步,顺着毛佳佳手臂仰头——好家伙!这楼够破的呀!
夕阳只剩下了半张脸,橘黄色的光晕在地平线上架着墨蓝的天空,瑰丽的黄昏已经来临。她们停在一片老楼前,昏黄的光线将外墙坑坑洼洼的三层青砖楼,映照得有几分荒郊野岭中兰若寺的感觉。
夜风拂过,连甘甜甜都不淡定了,她震诧地结巴道:“我们……住……住这儿?”
“对,就住这儿!顶楼,门牌号是201。我的室友刚搬走,也就不给你另找房子了,你正好跟我住吧。”毛佳佳道。
闻言,甘甜甜下巴差点儿砸地:“你确定这真不是危楼,能住人?”
眼前的小三层连楼门都已呈腐朽状态,土黄色的木头门板上全是虫蛀的洞,上面两个只有在古装剧中才能看到的圆形铁把手拉环,已经锈迹斑斑。这搁在国内,早百八十年就被推平了吧?
“这就叫作意大利特色,这楼只要没塌,几百年它也能住。”毛佳佳仰头居然洋洋自得地笑,“这房子可好啦,两室一厅、位置又靠近市中心、交通便利、水电网齐全,房东每个月还只收200欧,简直物美价廉!”
“好、好吧……”甘甜甜自嘲地嗤笑一声,仰头瞧着眼前老旧的古董楼,心里不住祈祷:这玩意儿千万不要是危楼才好。
既来之则安之,既要住之则淡然处之。
甘甜甜揉着酸疼的肩膀安慰自己,最起码今儿晚上有个地方过夜了。
门牌号多少来着?201?
甘甜甜啼笑皆非,她伸手摸了摸木头门旁砖墙上一块脱了色的,一半澄金一半锈绿的门铃板上,标有“201”字样的按钮,自娱自乐地想:这要开门的是个穿古旧燕尾服,端着烛台的老管家,才真算是应景了……
老管家的脚下卧着一只雍容华贵、正舔着爪子洗脸的猫,猫的胡须上还隐隐残留殷红血迹。老管家会欠身客气地问她说:“这位小姐,请问您是我家少爷今晚的夜宵吗?少爷喜欢新鲜的血液干净的皮肤,我想,您今天晚上一定没有忘记沐浴吧……”
甘甜甜自己脑补得正嗨,一阵晚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抖……貌似意大利晚上挺冷啊,空气湿潮,昼夜温差大……
拉倒吧,别脑补了,甘甜甜侧身让开一点儿,毛佳佳掏出钥匙开门。
门锁“吭”的一声弹开,木头门委实挺厚重,毛佳佳侧身将门板顶开一个够通行的宽度,招呼甘甜甜前后脚挤了进去。
毛佳佳摸黑熟门熟路地带着甘甜甜从走道里穿过,顺着左边的楼梯爬上去。
那条楼梯一路从地面通往三楼,长得有点儿让人不太能接受,此时还好,天色不算太晚,若是大半夜,又没有灯,只就这一缕星辉,爬这扶手锈蚀、阶面狭窄的石阶,心情还真是够唱完一首《忐忑》的。
甘甜甜跟着她爬到顶层,循着通道往前走。毛佳佳将门打开,笑着站在门口热情地伸手给甘甜甜,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室友啦!有缘千里来相会。”
甘甜甜笑着与她握手:“对,而且很巧,我们俩的名字,都是ABB的形式。”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啊。”毛佳佳招呼她进房里,“你的行李呢?寄存在哪儿了吗?”
“没有,我——”甘甜甜从毛佳佳身侧进来,顿时被眼前景色惊呆了,她僵着一双腿大张着嘴,站在玄关踟蹰不前。
毛佳佳将吱嘎作响的铁门带上,又拿钥匙从里面将门反锁了三道,这才转身对她说:“走啊,玄关往前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客厅,尽头是厕所。厕所左边的房间就是你的卧室,右边是我的。”
甘甜甜一脸被震撼到了的表情,她指着铺满了玄关地面的各种杂物,等着毛佳佳解释。
这摆了一地的垃圾,让她怎么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