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君骞煜冷冷道,紫云心中一惊,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这段时间见惯了他面对宁溪时的温柔之色,她竟然忘记了这位主子骨子里的杀伐果断和冷漠无情。
可是在他冷冰冰地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紫云相信,如果真有换命一说,他绝对是会毫不犹豫地用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去换的。
幸好那童子也并不在意,把他们引到了一处茅屋门口,朝里面道:“国师,客人到了。”
一个身着暗青色竹纹长衫,模样清秀的青年男子出现在门口,这男子看起来十分普通,身上的衣裳有些皱褶,似乎是蹲在地上刚站起来,衣裳的下摆甚至还沾着一些粉尘。
只听这男子道:“快请进来吧!”声音里有一丝欣喜,双手拍了拍衣袍,带着点歉意道,“屋内杂乱,还请贵客不要介意。”
君骞煜等人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一堆竹篾,在童子的指引下入座。
青衣男子蹲在地上收拾地上的东西,看样子他正在削竹篾,把竹子削成薄薄的细条,然后耐心地用砂纸打磨得油光水滑,旁边还有一个用细竹条编成的框架,看起来像是花灯的形状,而那童子,倒了茶招呼君骞煜等客人之后,便神色恭敬地站在一旁,并不动手收拾。
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到一边,青衣男子屋角的水盆里洗净双手,再用挂在架子上的雪白布巾擦了擦,这才坐下,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姿态悠闲,给人一种时日悠长,万事不急的感觉。
他是不急,有人却沉不住气了,紫云忍不住问道:“请问国师何时才有空见我们?”
青衣男子笑了笑:“我们这不是见面了吗?”
紫云明显吃了一惊:“你,你就是国师?”传言中的国师神秘莫测,乃是有大神通的人物,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普通得在路上一抓就是一大把的青年男子?
君骞煜看起来倒是镇定:“鄙人的妻子身患重病,无处求医,听贵国的夏波公主说国师医术高妙,冒昧前来求医,还请国师慷慨施救。”
听了这句话,国师脸上笑意更甚:“你们是夏波的朋友?”
“可以这么说。”君骞煜回答。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这许多年不见,怕是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吧!”国师神色温柔地望向前边无人之处,仿佛他说的那人如今正站在他面前巧笑俏兮。
君骞煜微微一笑,把夏波公主在大周的情形详细跟他说了,包括她的选婿之事:“如今夏波公主与我朝的萧将军应该已经喜结连理了。”
这国师听得极为入神,听到夏波在大周胡闹,找人跟她带去的厨师比试厨艺的时候,更是控制不住脸上宠溺的笑容,对一些君骞煜说的不够详细的地方也细细地问个不停,到最后听到她要嫁人的事,脸上的笑容转为酸涩之中带点欣慰,尽是一言难尽的意味。
君骞煜拿出夏波公主给他的手镯:“这是夏波公主的信物,她说国师一定会认得的。”
国师朝着他们的方位稍稍倾身,那童子赶紧从君骞煜手中接过手镯,送到国师手上。
国师双手捧着那手镯,细细地摩挲着,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欣喜似眷恋又似忧伤,良久都不曾言语。
紫云心中有些焦躁,不知为何,她自从入谷以来,便感觉心中一直在躁动,仿佛有什么正在召唤着她一般,让她根本不能安定下来。
她有点急躁地看了看君骞煜,却见他严厉地瞪她一眼,并且为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紫云只好强自按捺下焦躁的情绪,耐心地等着。
过了许久,国师才终于开口:“不错,这正是我亲手给她做的手镯,没想到这么爱美的她还会一直戴在身边。”说着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小姑娘终于要嫁人了,真好。”
说完才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朝君骞煜道:“方才你说你们是来谷中求医的,那病人呢?”
这下连君骞煜也无法掩饰心中的震惊了,昏迷中的宁溪一直便在他的手中抱着,进屋以后他甚至都没有把她放下来,而是就那样放在膝上,抱在怀中,明眼人只要一看便知道病人应该是谁。
这时那童子及时站出来说了一句:“我家国师眼睛看不见。”
君骞煜诧异地看了一眼国师,只见他双眼黑白分明,乍一看跟正常人完全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在知道他看不见的前提下仔细看的话,确实能看出来双目无光,缺乏一点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