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年虽已十三,但在长安城中,无甚建树,大多都还不认识她,贸贸然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对姜灼无疑是不利的,他更想等姜灼真做出些什么,在京中世家夫人与贵女中立足之后,再去做他想做的。
魏长欢一听,有些看不透诸葛曜了。少年年纪越来越大,性子也愈发阴沉不可知,漫说旁人,便是与胶东王一同长大的魏长欢,近些年来,也愈发看不懂少年的心思了。
只是,诸葛曜方才言语间,明显透着对姜灼的偏私,这下可麻烦了……
魏长欢望了魏菓瑶一眼,他知道这个妹妹,一直心系诸葛曜,而诸葛曜也需要一位身份得当的王妃,便没有劝阻过妹妹的心思,甚至乐见其成,可如今看来,得叫菓瑶死心了。
也罢,胶东王年岁渐长,总是有自己的谋算的,且相信他自有分寸吧。
魏长欢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丝毫不显。
诸葛曜神色淡然,没有任何情绪外泄,他靠在一旁,许是打过招呼,倒是没人围上来,他轻轻摸了一下腹部,那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他却想起,姜灼为他包扎时,那紧张兮兮又可怜巴巴的模样,顿时觉得疼痛削弱,好了许多。
在诸葛曜与魏长欢低声谈话时,姜灼被阿青拉着,已走至郑无空与魏菓瑶面前。
看到姜灼,郑无空面上的笑意浓了一些,打量她一眼,道:“嗯,穿着胡服,显得精神多了。”胡服本身为了行动方便,皆是小袖窄裤管儿,再登上一双羊皮千层底小靴,既保暖又方便行走,行动间利落多了,也自然显得精神许多。
姜灼嘴唇微微地扬起,腼腆地笑笑;魏菓瑶打量着她,听见郑无空的话,也笑道:“郑公说的是,姜妹妹穿上这衣裳,确是让人眼前一亮。”
何止眼前一亮,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姜灼一身胡服乃淡粉色的,阿青总说她还是个小丫头,未出阁的女郎,总要穿些粉粉嫩嫩的,只穿青色一流,太素净了些,所以在准备胡服时,特特给她装了两件粉色的胡服,另外一件更粉嫩呢,只是姜灼觉着太粉了些,便挑了这件淡粉色的,她皮肤本就白皙,极衬这个颜色,穿上之后,整个人都亮了许多,也显得粉嫩可爱,与往日故作老成差别甚大。
望着姜灼未施粉黛,却颜色足矣的娇俏小脸,魏菓瑶心里是有些不痛快的,可面上却只能强撑着笑意,一旁,等在几步开外的姚玲儿,也看到了姜灼,见姜灼白嫩了许多,身个儿似乎也抽条了些许,眸光便阴鸷下来,死死拽着衣角。
闻言,姜灼略略低下了头,小声道:“魏女郎客气了……”她与魏菓鹞虽只有过两面之缘,可她总觉得魏菓鹞看向她的目光,藏了几分凉薄的寒意。
魏菓瑶继续笑道:“哪里是客气,我这可是说的实话。郑公,你说是也不是?”
“灼灼在为师心目中,当然是最好的。”郑无空捋了捋胡子,意有所指,魏菓瑶一听,神色淡了淡,她听得出来,郑无空分明是借着话敲打她。
魏菓瑶拧着手里的帕子,面上的笑有些勉强。
姜灼插不上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当起哑巴,一声不吭。
幸好,不多时皇上便来了,带着人启程前往不远外的围苑,魏菓瑶跟在魏长欢身后,也是要去围苑的,姜灼则跟在郑无空身边,坐上马车,随着一同前往围苑。
入了马车,阿青忍不住问:“郑公,那魏女郎可是还没断了念想?”
“她想她的,无须理会。”郑无空拿着一本医书,趁着这功夫,多教姜灼一些粗浅的医药知识,姜灼正好求知若渴,便也无心理会其他,潜心学习。
闻言,阿青也知道,魏菓瑶还是想要拜入郑无空门下的,她其实也不太喜欢魏菓瑶。这魏菓瑶为人太过死板,看似重礼教,与他们客客气气,实则却看不起他们下人,什么高低贵贱有别,不过是她糟践他们的借口罢了。
马车行驶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便到围苑外,众人下来步行。此次围苑之行,圣上带了五名太医,其中还包括郑无空师徒俩,几位文臣和武将,最多的便是皇子们。
当今圣上子息颇多,儿子便有十九个,女儿也有七个,加上夭折的,笼统算来得有三十多个,此次同行的便有十七个,其中公主很少,只来了三个适龄的,以及一个出了嫁的平阳公主,其余便俱都是皇子,其中也包括了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年纪尚小,身边还跟着两个弟弟,几个人一下了马车,便活泛起来,在人群之中蹦蹦哒哒的,当今圣上走在最前面,胶东王跟在左侧,右侧还跟着一个年轻男子,估摸着年龄比胶东王大一些,穿着一身深青色胡服,皮肤微黑,但更显健康,应该也是一位皇子,只他的五官与胶东王长得并不相似,而胶东王更像是当今圣上,可想而知他更像自己的母亲吧。
侍人撑着依仗跟在最后,前头行走的三人,时不时动动嘴唇,时不时会说上两句话,圣上也会跟着笑笑,情绪颇高的模样,其余皇子与众大臣跟在后头,皆是半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一副我什么都听不到的模样。
姜灼扫了十一皇子方向一眼,果然见姜昕跟在十一皇子身边,做侍卫装,似乎成了十一皇子身边一个临时的小侍卫,十一皇子有时会瞪他一眼,有时又会冲他笑两声,感情不错。
姜灼微微笑起来,放心了。
众大臣虽跟在后面不言不语,但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如今走在圣上身边的两位皇子,一是十皇子胶东王,另一个便是九皇子陇西王。
陇西王驻扎在陇西,手握重兵,体宽身厚一些,显得更像是边疆人,胶东王位于左侧,位置明显要高于陇西王一些,由此可见,在众多皇子中,圣上是偏爱这两位皇子的,然在这两位皇子中,圣上还是更偏爱胶东王。
大臣中有些墙头草,心思浮动者,已经隐隐有了想要选择的人,从龙之功,谁都想有,端看他们看人准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