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沉默了片刻,苦笑道:“老实说,我不知道。我去过那个地下遗迹两次,但是每次在我刚进入那个通道没多久我的灵性就开始预警,所以我并没有多深入的探查过……”
甚至于她对赫里的这一要求都心存疑惑,为什么不在出发之前直接告知言不栩和封鸢,要让自己来传话?而且找言不栩帮忙倒还能理解,可是为什么要找封鸢……连一位神话生物都需要寻求帮助的事情,找他有什么用?又或者,局长的意思其实是,如果找不到言不栩,就通过封鸢来找他?
“你可能会觉得只有点荒谬,可是我——”
“她没有对你提及更多的情况?”言不栩打断了她的话。
“没有,”南音缓慢摇头,“局长就只说了我刚才转述的那句话。”
言不栩“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说着一步迈出屋门就要离开,南音连忙叫了一声:“我能做点什么?”
言不栩头也不回地道:“不用。”
说完,他去敲了敲旁边房间的门,半晌无人应答之后,周围空间如同被打碎的镜面一般割裂开,而他的身影,如虚幻泡沫一般消失。
只留下南音一个人在原地嘀咕:“这就走了?”
答应了帮忙的言不栩其实并未直接去荒漠深处的遗迹,而是先去了伽罗的病房,封鸢不在房间里,也不知道这么一大早跑去了什么地方,在荒漠里联络又不方便,阿伊格还没醒,他决定去看一眼伽罗,顺便让她给封鸢带个话。
病房门紧闭着,言不栩以为伽罗还没起床,刚犹豫要不要去找护士时,病房里却传来了伽罗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是阿木哥哥吗?进来吧。”
言不栩回过身,那病房门轻微“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伽罗坐在病床上看向自己,而旁边还有一个人,正是封鸢。
“我说你一大早跑什么地方去了,”言不栩反手合上门,“原来在这。”
“嗯,”封鸢坐着没动,掩着嘴唇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睡不着,就起来了。”
言不栩瞥了伽罗病床上的伽罗一眼,她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不再像前几天那样苍白无血,眼白上的血丝也消退下去一些,看上去精神了不少。他的灵性感知无声无息弥漫过去,没有在伽罗身上感知到灵性波动,但对于她来说这反而是一件好事,意味着她的灵性不再散逸,能够收敛在身体之中,意味着,她在缓慢的恢复。
柳医生的治疗也不是全无成效……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随即便移开目光,斟酌了一下,对封鸢道:“赫里女士去地下遗迹的时候,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封鸢摇了摇头,似乎对他这个问题有点困惑,反问道:“怎么了?”
“南音说……”言不栩将南音刚才的话语转述。
封鸢只是沉吟了一两秒钟,就道:“你要去地下遗迹?”
不等言不栩回答,他又如有所思般地点了点头:“也行。”
言不栩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闲闲道:“没有什么别的话对我说了?”
封鸢想了想,道:“没有。”
言不栩身体微微往前倾了一点儿,轻笑道:“地下遗迹很危险的诶。”
“那你注意安全。”封鸢默默说了一句,见他还看着自己,不禁好笑地道,“行了行了,去暗面也没见你怎么样,这时候知道危险了?你是今天才知道‘危险’这个词语怎么写吗。”
“好吧。”言不栩似乎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声,刚要收起玩笑神色,一转头却看到伽罗正盯着自己。
她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孔洞,哪怕面朝着言不栩的方向,目光却仿佛不能聚焦一般,只是眼白上的血痕逐渐消退,那眼睛就仿佛擦拭去污秽的玻璃,或者一汪杂质沉淀的水泊,变得清晰明澈起来,浅浅地倒映出言不栩模糊的身影。
“怎么了?”言不栩问。
伽罗动作有点僵硬地偏过头,脖颈扭到一半却又强行转了回来,道:“阿木哥哥,你要去很危险的地方吗?”
“还好。”言不栩随口道。
伽罗停顿了一下,声音很小地道:“那你刚才是在和封鸢哥哥撒娇吗?”
言不栩愣住了:“……啊?”
然后他就听见封鸢疑似笑出了声,但是在他看过去的时候,这人东张西望,并战术性拿起小桌板上的一次性水杯喝了一口,严肃地对伽罗道:“他肯定是开玩笑的。”
伽罗微微转头“看”了言不栩一眼,缩着脖子道:“我也是开玩笑的,阿木哥哥,不要打我。”
“难道我在眼里是一个会随便殴打小孩子的人?”言不栩和颜悦色地道。
“没有,没有。”伽罗连连摆手,直接拉起被子盖到下巴处,因为动作过于急迫,病服的衣袖被带起,露出她手腕上一条红绳样的饰品,她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道,“我要睡觉了,嗯,柳医生说我要多休息,晚安。”
言不栩还要说什么,封鸢站起身将他拽了出去,边走边道:“听见了吗,病人需要多休息……”
他毫不反抗地就这么任由封鸢将自己拽到了走廊上,才开口道:“阿伊格一会儿要去集市,你和他一起去?”
他不说封鸢都差点忘了,他们前几天在青垣岭的集市委托过一位情报商人去帮忙打探巨人族群迁徙的消息,言不栩提议封鸢和他一同前去,一是因为没有觉醒者带路的话阿伊格这个普通人根本无法自由出入观测站,第二则是考虑到伽罗关于阿伊格命运的那个占卜警示。
封鸢应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