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对大梁防备已久,所以无论白家做了什么亦或是说了什么,皇上便会下意识的以为白家居心不轨。
白朝颜早有准备,并不慌,朗声道,“早在臣女敲响登闻鼓前,上京府尹曾亲自来白家说明,未曾抓到战囚不说,更在查案时将白家女儿被辱一事宣扬了出去,臣女走投无路之下才敲响登闻鼓,如今再听上京府尹正带着人在城中缉拿战囚只觉可笑。”
皇上越是对大梁防备颇深,她便越是要跟皇上讲道理。
证明白家问心无愧,是唯一让皇上对白家对大梁放下戒心的捷径。
皇上看着白朝颜微微皱眉,“查案办事历来都是需要时间和流程的,上京府尹也不过是按章程办事,颜姑娘却如此在宫门前闹事,甚至是与皇子对峙,颜姑娘可又有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白朝颜却道,“白家并非蛮不讲理,如果上京府尹只是专心查案抓人,无论多长的时间白家等得!臣女亦等得!但上京府尹却借着查案之余意图污蔑白家女儿清白!对于女子来说清白一事大过于命!白家忍不得!臣女更忍不得!”
“查案办事并非上京府尹一人,或许是下面的人说漏了嘴,又或是这便是上京府尹查案的办法之一,颜姑娘身为女儿家不懂本无罪,但万不该拿着无知前来宫门前惹是生非!”
对于一直忌惮的白家,皇上自然是相信上京府尹的。
如果是曾经,白朝颜面对这样的偏袒和庇护,自会选择静默,因她始终坚信清者自清,但是如今经历过生死的她早已顿悟,要想保住大梁保住白家,争取皇上的信任尤为关键。
只有让皇上渐渐对大梁减少防备,才能借助皇上的影响,去改变那些早已被皇上潜移默化,甚至是对大梁恨之入骨的皇子们的偏见和杀意。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臣女斗胆问皇上,如果今日出事的是宫里面的公主,或者是妃嫔娘娘,上京府尹可又敢如此马虎行事?可又敢任由下面的衙役肆意污蔑?”
“白朝颜你放肆!”
皇上猛地站起身,勃然大怒之下左右顾盼,最后拿起了书案上的茶盏,朝着白朝颜的方向砸了去。
“咔嚓——!”
茶盏尽碎,茶水连同茶叶迸溅了白朝颜满身。
天子一怒,天下皆惧!
李忠良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原本就已经跪在地上的三皇子和七皇子则是彻底伏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寝殿内,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在所有人都为之战栗和惊恐时,唯独坐在软塌上的陆南砚,仍旧玩弄着手中的棋子,漆黑的眸盯着面前的棋局。
“上京府尹亲自查办你不满意!当众闹事对峙皇子还不够?现在竟然挑衅到了朕的面前?你刻意煽动百姓为白家请命!又怂恿护国将军乃至宰相为你出面周旋!你敢说这些真的都是无心之举?朕不予你计较,你却屡屡得寸进尺!白朝颜你好大的胆子!当真以为有大梁为你庇护,朕就奈你不何么!”
皇上所言,句句怒火冲天,似要将白朝颜逼如绝境才肯罢休一般。
趴在地上的三皇子闻言,唇角无声地勾起了一个弧度,他之所以一进门就嚷嚷着白朝颜的罪行,就是为了让父皇先认为主,只要父皇认定了白家居心叵测,那么等待着白朝颜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七皇子虽没有三皇子这般的私心,但是对于他憎恨了厌恶了这么多年的大梁,想要改观并非一朝一夕,况且他并不觉得父皇说错了什么,所以他最终选择了静变奇观,而不是帮白家进言。
“如果臣女不煽动民心,怎能惹得宫门前守卫的重视?如果没有护国将军和在宰相为臣女请辞,臣女又怎么能跪在这里面见皇上?臣女自知问心有愧,但这些皇上看起来龌龊的伎俩,却是臣女为白家女儿伸冤的唯一出路!”
白朝颜跪在地上,面对着盛怒的皇上不惧不躁,只是一字一顿的说道,“大梁是手握兵权,看似权势滔天,但是在上京,白家却乃所有权贵所不耻,甚至就连衙门办案也尽是想着踩着白家息事宁人,甚至是为了转移百姓们对衙门何时缉拿战囚的注意力,不惜以白家女儿清白作饵!”
想着身在大梁的父亲乃至各位叔父们这些年的妻离子散,想着大梁的将士们为了镇守大梁而不得跟上京的家人们团聚,想着无论大梁如何证明忠心,却仍旧被皇室无情地踩踏在脚下,白朝颜便觉有滔天的怒火在心口之中焚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