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音崴了脚,只休息了两天,就被顾长明一个电话召回了医院。
现在医院急缺人手,同科室的沈医生奶奶去世了,杨医生和老公打离婚官司,为了孩子的抚养权争得头破血流,也无心上班……医生也是普通人,也要分出精力清扫生活给的一地鸡毛。所以,偌大科室,只剩下新来陈医生一个人,实在应付不过来。
倪音没法子,只能同意回去上班,毕竟,比起沈医生和杨医生,她这情况实在算不了什么,再说了,崴脚也不影响看诊。
顾长明对倪音的“服从安排”非常满意,两人聊了一会儿,末了,顾长明在电话里说,时也过两天要出院了。
“这么快?”倪音惊讶。
“时也本人要求出院的意愿非常强烈。”
倪音握着手机不出声,时也这么着急出院,应该是为了去训练,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担心他越着急反而越难以达到理想的状态。
“今天早上我重新给他做了一个检测,评估了一下他的状态,他是运动员,身体素质好,恢复得比之前预想得更快,现在出院也没什么大问题,只要自己注意就行。国家队的耿教练那边我也通过电话,反复叮嘱现阶段的训练强度必须控制在适当的火候之内,免得弄巧成拙,你放心吧。”
倪音“嗯”了声,等挂了电话,才想起来,为什么要她放心?什么意思啊?这老头最近说话越来越有深意了,难怪小赵他们总说奇奇怪怪顾长明。
回到医院,倪音准备先去看一下时也。
崴脚的隔天,时也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很礼貌地问了她脚的情况,之后,两人便没有再联系过。
倪音翻出微信,看到对话框还停留在两天前的那句“晚安”上,心里莫名浮起一丝小小的失落。
她和时也是旧友,这些年她也关注了他大部分的比赛,隔着屏幕,她看他从男孩一点点蜕变成男人,所以重逢的时候,她对他并没有陌生感,但这份熟悉,又仅仅仅限于面容。这些天朝夕相处的日子,他们又达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熟悉,可这份新的熟悉,仍然带着距离感。
有时,她觉得他好近,近得好像还是当年那个少年。有时,她又觉得他好远,远到完全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就像天上的星星,晴时明亮,雨天则看不到。
这种忽远忽近,虚虚实实的感觉,让她看到希望,又经常失望。
不过,她并不会因为偶有失望而对时也产生什么脾气,她没有资格,她明白的,是因为自己对时也存着某种不可到达的期盼,才会单方面产生这样自我拉扯的感觉。暗恋的人无论何时都该保持清醒,她可以感激他给的欢喜,却不能苛责他给的悲伤,毕竟,这场“我爱你却与你无关”的情感大戏,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选择。
倪音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蹦出办公室。
走廊里,徐凡凡迎面碰到她,忍不住说一句:“腿瘸了就安分点吧,你可是咱们科室仅存的硕果了。”
倪音正要说话,就听走廊的另一头忽然爆发出一身尖叫。
“有人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