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双手撑住浴缸,从浴缸之中一跃而起,手臂处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撕裂感,梅雨甩了甩胳膊,安格的身体实在太弱了,怎么能胜任以后艰难的拍摄呢?这段时间,就锻炼一下身体吧。
梅雨随意的抓起搭在架子上的浴巾,披在了身上,光脚走出了浴室,地毯上留下了一串水迹,梅雨毫不在意的回头望望,也只裹紧了身上的浴巾。
以前,她虽然是二线女星,收入其实并不菲薄,但是她为人大方爽朗,向来喜欢救急救难,很多钱,撒出去以后就没有影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自己也是大手大脚惯了,不是很爱惜东西,家里的一些家居用品都是几个月就要换一批。
梅雨坐到床头,又抓了一条毛巾擦拭了下头发,伸手把白色细瓷仿古电话拽到了身前,手刚放到上面,屋子里突然飘响了一阵铃声,梅雨一惊,下意识的把手抬了起来,半天才反应过来,是电话在响。
梅雨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抓起了话筒,里面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你在做什么?手机也不带,家里电话也不接?”
梅雨突然觉得全身冰冷,似乎整个人都浸泡在冰水里一样,皮肤上冰凉一片,一股深深的厌恶烦躁的感觉从心头蔓延上来。
话筒对面的女声没有等待她的回答,快言快语地说了下去:“过几天你弟弟要回国,你不要乱走,省的他找不到你……”
梅雨抑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她啪的一下把电话扣死,那股冰冷的感觉在心头身上萦绕不去,无数记忆碎片从脑海深处喷薄而发。
清早,女孩睁开眼睛,光着脚丫习惯性的在每个房间里游荡,麻木的眼神没有任何希望,屋子里一如既往的空无一人。
小女孩踮起脚尖,从冰箱上的花瓶底下抽出一张大钞,买了面包牛奶充作早饭,中午又是一个面包解决,到了晚上,依然是一个面包。
放学的时候,校门口人流如潮,小女孩羡慕的看着那些来接孩子的家长,一个人踢着小石头回到了空荡荡的家。
家长会上,一群成年人中间坐着孤零零的女孩,面对老师的质问,她倔强的抿紧了双唇。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女孩又瘦又小,终于生病了,她满面绯红,看着从门外匆匆进来的女子,几不可闻的唤了句:“妈妈……”
女子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麻利的收拾起行李,在推门而出的瞬间,似乎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说:“我要出国了,反正现在你也能照顾自己了,生活费会按时打到你的卡上。”
记忆嘎然而止,梅雨哆嗦着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一想到那个本该叫做妈**女人,就本能的感到厌恶,她喃喃低语:“是你吗,安格,这是你的情绪吧。”
过了许久许久,梅雨终于平静下来,电话再也没有响过,她看着自己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只得再次洗了个热水澡。
这次她用的是淋浴,梅雨闭着眼睛让水流冲刷而过,热水一点点冲走了周身的寒冷,她隐隐有些恍然,当初接受的一些记忆碎片应该只是安格的日常生活,安格真正的情绪隐藏的极深。
安格母亲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无数负面的情绪瞬间被释放了出来。
梅雨擦干身体,选了一件厚实的睡袍走了出来,心中还残留着一丝阴影,让她不自觉的发冷。
她有些明白安格的早逝了,这么多如此强烈的负面的情绪,她活着的每一天,都很痛苦吧。
梅雨翻出一瓶红酒,熟练的开了封,倒了半杯,一仰而尽,酒精一下肚,立刻烧起一把火焰,她终于觉得暖和一点了。
梅雨从床上拽下一张薄薄的被子,盘膝坐下,摆出了瑜伽的打坐式,她需要静静的思考一下,如果说安格的身份给她造成的困扰是外界的,那现在安格的这些负面情绪,就完全是内在的影响了。
外界的压力只要自己不崩溃,总能抗过去,内在的影响,她却无法控制。
刚才,梅雨就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挂电话的举动完全是本能反应,试想一下,如果这种情绪出现在拍戏过程,会有什么结果?
思索了半天,依然无解,这种重生在另外一个身体上的事情本就玄而又玄,根本不能向任何人咨询,情绪的变化更是说不清道不明。
梅雨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既然无法理解,无法掌控,那就暂时不要管他了。梅雨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把被子卷起来抱到床上,又把电话机拽到了身前,一键一键,毫不犹豫地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响了一声又一声,过了许久,才被人拿起,一个慵懒的女声从对面传来,带了些女子中不常见的沙哑磁性,听着却异常的悦耳:“喂,哪位?”
有这样一种人,她和你缘悭一面,但是彼此欣赏,在梅雨的生命里,辛小茶就是这样一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