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大姐不同意也没事,有什么疑虑更是人之常情,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下也就只是这么一提,要是两位不同意,就另找其他的法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到林音迅速不悦的翻脸,凶悍的女商贩立即挂上虚假讨好的笑,“只是觉得家主买这样一个如野兽的孩子,怕是不好调教,连我这混了十几年的人都拿他没辙。家主卖回去只怕是——”
“我也并不想买他,”林音直接打断对方的话,口气中略有不耐烦,“只是看着两位大姐这么为难,况且我的侧夫又是个心肠仁慈的男子,所以——”说着她温情脉脉地看了眼身侧的纤细柔弱的男子。
“妻主——”墨棋是何等冰雪聪慧的男子,林音一个细微的眼神,他就迅速明白其中的寓意,“他真是好可怜,我们救救他吧!”清幽的口吻中是说不出的怜惜,说着不禁低下头,悄悄地抹眼泪。
最后林音花了五两银子买下了那个纤细瘦弱的黝黑男孩,虽然是有点多,但林音也不在乎。商人拿了一部分作为医药费,但终究不多,她吃了个哑巴亏,也只能悻悻的离去。
呸——女贩子粗鲁的朝地上吐了口痰,眼角瞥到那个龇牙咧嘴的凶恶少年,依旧是没好脸色,心口是散不去的怒火。
“好了好了,大姐犯不着为了一个奴隶生气,气坏了可不值得。”林音风轻云淡的笑着,只是这样的笑没有到达眼底。
“妹子真是好人。”长相凶悍的女贩子露齿一笑,带着几分奸诈和算计,让林音没有由来的一阵厌恶。
等围观的人群散去,林音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将那张薄薄的契约书捏在手,本想随手撕碎,但想了想,还是小心地叠好,放进了怀里。
她疲倦地揉了下太阳穴,感觉自己真的变了,换做是以前的自己,定是怒气冲冲的跑上,二话不说给那个女贩子一顿暴打。绝对不会像今天的自己,如同趋炎附势的小人,带着客套而虚伪的笑,打着善良淳朴的旗号和她们周旋,更不会在最初的时候,冷眼看那个少年被无情而凶狠地虐打。
“墨棋,”一丝劳累和疲倦袭上女子的心头,看着周围人淡漠无情的脸,“你说今天的我是不是很残忍,很无情?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打,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最后还笑着用牲畜买卖的手段和交易。”她低喃的声音好似在自言自语。
温和的墨棋一怔,微微担心着开口,“妻主?”不是不明白女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他不知道说什么,的确,一开始在少年被虐打的时候,他们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
如今他们救下了这个可怜瘦小的少年,而那个凶残的女贩子没有受到任何的惩戒,安然无恙的同时还有了一笔进账,况且在都则,男子本来就是可以正常买卖的。
“妻主救下了他。”男子坚定的开口,用平静的语调讲述,不管林音用的是什么手段,结果是他们救这个苦命的少年,这就够了。
他看了眼身后跟着他们的脏兮兮少年,手脚都被铁链子栓了起来,身上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痕,不管是旧还是新的,有的已经结疤,而有些新伤在不断地沁出血。
虚弱的少年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们,那种像是野兽的目光,散发着骇人的光芒。他依旧不停的挣扎和嘶吼,如同被逼近绝望角落的受伤野兽。
墨棋精致的眉宇间露出担忧的神色,不是他不可怜这个瘦弱而单薄的男孩子。只是林家的生意稍稍有了起色,虽然债务是还清了,但李逸的聘礼必须尽快凑集。
最主要的是这个男孩的目光,战栗而恐怖,散发着野兽的光芒,如同吃人的猛兽。更知道林音做生意不容易,每日起早贪黑的,要强的林音虽然暂时用李逸的聘礼补上债务,但她不愿被李逸逼婚,一直辛苦地挣钱。
林音也听出墨棋语气中隐藏的担忧,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如同困兽抵死挣扎的少年,他在拼命地反抗着这个不公的命运,那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帮助他呢?
龇牙的他更像是一只被捕的野兽,困在牢笼中,那些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一切束缚在他身上的沉重枷锁。他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是想要自由,不要那些不管是实在还是无形中的枷锁,他就是想轻轻松松而无拘无束地活着,然后不让任何人支配自己的命运。
相比起他,自己是何其幸运,这还不是人吃人的饿殍世界,也不是野兽般没有理智的世界,但这样看似平和的世界依旧存在着诸多不正和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