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叶砺说要报官,豫王点点头,“也好,这次咱们手里有人证,报官的话极为有利。事不宜迟,我这就陪你去刑部。”遇到刺杀这样的大事,还死了一地的人,总不能说睡到次日再慢悠悠地去报官。
两人没有骑马,而是一起坐着马车,叶砺也正好歇一歇。豫王又把说辞和叶砺对了一番,不能说自己早就知道叶承浤和杀手的布局,因为那样无法解释为什么让叶砺杀那么多的人,就说是自己的侍卫看见叶砺急匆匆骑马走了,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豫王不放心,派了王府侍卫追了过去。
刑部值夜的人听说济平候世子遇刺,豫王殿下陪同前来报案,吓得屁滚尿流,把睡在衙门里的刑部主事从被窝里叫了起来。
刑部主事听叶砺说了自己遇刺的经过,又说还有活口,豫王的侍卫正守在那里,忙点齐了人马,去了那个通往白雀山的山谷。等到把死的、活的贼人全都带回来,又把豫王府侍卫抓的那个用玉佩骗叶砺的人也带回刑部,天都快亮了。
在豫王和叶砺的说辞里,他们并不知道幕后黑手是叶承浤,所以按律,先是审问那些活口。那些喽啰眼看着同伴们被叶砺杀死,自己也差点命丧剑下,早就吓破了胆,还没上刑呢,就把叶承浤供了出来。
此时天也亮了,刑部的官员们都到了,刑部尚书和左右侍郎一听是豫王来报案的,二话不说,就派人把叶承浤抓进了大牢,连同那些活口一并关押起来,准备正式立案审理。
济平侯府顿时炸了窝。
叶承浤被抓,罪名是涉嫌买凶刺杀济平候世子,这下叶砺遇险的事也瞒不住了。
叶砺从刑部回到济平侯府,还没到二门呢,就听见妹妹又惊又喜的声音:“哥哥!”他抬眸看去,叶芊的两条小腿迈得飞快,丫髻上系着的小金铃叮叮作响,朝他跑了过来。
叶砺的星目中露出温柔的笑意,老天有眼,他又回到妹妹身边了。他弯下腰,伸出双臂,准备接住扑到怀里的妹妹。
叶芊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扑进哥哥怀里,她跑到叶砺跟前,就及时地停住了脚步,大大的杏眼里迅速地弥漫了一层水汽,粉红的小嘴巴使劲抿了抿,还是没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白嫩嫩的脸颊掉下来,一开口也带上了哭腔:“哥哥受伤了,哥哥,你疼不疼?”
怪不得没扑上来,原来是担心自己的伤啊。叶砺哈哈一笑,一伸手把她抱了起来,“芊芊别担心,哥哥就是一点儿轻伤,很快就好了。”他就是被那些贼人伤到些皮肉,没有伤筋动骨,昨晚鹿医正给他上了药,到现在都没感觉了。
“哥哥。”叶芊的小胳膊环住叶砺的脖子,“哥哥昨晚上是不是很危险?那些坏人是不是很凶?”
“没什么,那些人不厉害,哥哥三两下就把他们打趴下了。”叶砺可不想吓到妹妹,抱着她一边走一边安慰,却看见二门内,母亲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见他过来,漂亮的眼睛里泛起泪花,一转身,帕子一扬,再转过来已经看不出异常了。
叶砺把妹妹放下来,牵着她进了二门,“娘,儿子不孝,让娘担心了。”
“没事就好。”孟氏上下打量一番,见他穿的衣服显然不是自己的,从袖口还能看到胳膊上包扎的带子,可见是受了伤的。孟氏的心提了起来,昨晚豫王派人来说叶砺不回来,她就有些隐隐的担心,本想着今早让芊芊过去看看,没想到叶承浤就被抓了。一想到昨晚儿子必然经历了一番危险,她就恨得咬牙切齿,叶承浤和老太太害了她的侯爷,害得她七年不能起身,现在又来害她的儿子。
“咱们先进屋再说。”孟氏带着儿子女儿回了自己的思远堂。
叶砺把事情经过简单地讲述了一遍,没说自己处境如何惊险,只说豫王提前知道叶承浤买凶,派了侍卫过来,一起把贼人收拾了。他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递给孟氏,“娘,你看,这就是当年我送给父亲的玉佩,他出事的时候,是戴在身上的。”
孟氏接过玉佩,眼泪差点掉出来,深吸一口气,“没错,这就是你父亲的玉佩,既然这玉佩在他们手里,那你父亲出事,必然是与他们有关,想必是害你父亲坠崖前,把这玉佩给抢到手的,就是打算用它继续害咱们。”
叶芊认真地听着哥哥讲了经过,圆圆的手指摸了摸那枚玉佩上刻的“砺”字,奇怪地问道:“既然父亲坠崖了,母亲也没找到,那他们是怎么知道父亲还没死的?”豫王知道也就罢了,毕竟在她心里,豫王是极厉害的,二房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话有点奇怪,有种隐约的不对劲,孟氏和叶砺都在心里回味了几遍,两人同时脸色大变,孟氏抓住了她的一只小胖手,叶砺则抓住了她另一边的胳膊。
叶芊被母亲和哥哥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叶砺的手有些抖,孟氏则勉强挤出个笑脸来,柔声问道:“芊芊,你父亲没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