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武啊,今天这会我开得有些糊涂啊!厉县长年轻有为,嫉恶如仇,这一把烧得。我组织部这下工作难办了喽。”刘万河有些牢骚的说道。
刘万河说完,一屋子人都看向了武德之,尤其是武志强,看向老爸的眼神可谓是充满了期盼,只希望老爸雄起一把,和那个什么劳子的县长干一把,他也好借一回势,整治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张青云。这小子,敢坏我好事,一想到耿霜那精绝的容颜,武志强便感觉浑身发热,有些精虫上脑。
“厉县长是新官上任嘛!烧几把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是组织上委派的县长,我们也要配合他工作,马龙和吴雪书也太不像样子了,既然县长点名了,你们组织部也可以动动嘛!毕竟现在要求进步的干部也是很多的。”武德之和风细雨的说道。
刘万河眼皮一跳,刚想开口说话,又硬生生的忍住了。他和武德之交往多年,对武德之的秉性可谓是了若指掌,在雍平官场上,武德之无论是讲话还是做事,那都是滴水不露的。一般人要领会他的意图,非得再官场多滚几年不可,否则他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他数钱。
按照常理,厉刚讲话矛头直指茶叶办和财政局,这两个部门都是武德之掌控的,他应该力保才对,可是听武德之的意思,显然是准备放弃马、吴二人了。这也不难理解,马龙犯的事太大了,他下是早晚的事。吴雪书虽然有些冤枉,可是毕竟涉及到民族问题,厉刚要出手治他,武德之也保不住他。
“马主任那边我都找他谈过话了,他自知篓子捅大了,倒也好说。可是吴雪书那边,他的问题毕竟牵扯到了上任领导班子的问题,你看?……”刘万河道。
武德之闭目养神,半晌才说道:“吴雪书是个人才,可是毕竟现在政府不是我当家,厉县长既然觉得他不合适,我们也不好反对。而且吴雪书自身也是有问题的,这也算是他运气不好吧!”
刘万河心里有些憋屈,这武德之脑袋不知是怎么想的,自己的人不保,倒帮厉刚说起话来了。政府不是你当家?雍平政府谁当家,我心里还不清楚?刘万河一念及此,心里一动,立马发现武德之用心没那么简单。
刘万河也是老官场,只略微寻思了一会儿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武德之这是在以不变应万变,可谓是一石三鸟。看似配合厉刚工作,实则是用心深远。这样做一来是孤立厉刚,把吴、马两人的下马的原因,归咎到厉刚的头上。这样一来,其他科局的头头还不寻找保护伞?一旦这样,这必将对厉刚以后的施政造成消极影响?
这二来嘛,吴雪书的问题是比较敏感的一个问题,处理了吴雪书,等于就是伤到了上届领导班子。梁书记现在虽然没在雍平了,可是这事传到了他耳朵里,他会如何想?毕竟梁书记在市里还是有话语权的。而且上任领导班子中,有很多还在雍平工作,厉刚如此作为,他们肯定也会有看法。
第三嘛,吴雪书是被厉刚揪住了辫子的人,即使保住了,他的政治立场会不会变化呢?他还敢缨厉刚的锋芒吗?与其这样,还不如顺水推舟,遂了厉刚的意。反正厉刚刚来雍平,想插手人事他还嫩了点,没了这方面的顾虑,谁当这个局长,还不是一样?
刘万河和武德之两人在打机锋,武志强却是听得云里雾里,只是埋怨自己老爸软弱,被人骑到头上了,还帮别人说话,心里越想越憋闷。一时脑袋里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张青云的那张脸,只觉得这小子可憎到了极点,这样下去,自己以后再见这小子恐怕要低着脑袋了。
“娘的,你们不干我干,张青云这个小杂种,老子就不信你有三头六臂,老子整死你。”武志强咬牙切齿的暗道。
“老武啊,今年的政府工作难以开展呐,你们政府班子这边有了什么计划吗?”刘万河道,武德之对于马、吴二人的心思他是清楚了,但是武德之可不是个安分的人,他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刘万河就不信武德之能够咽下这口气。
“哈哈,老刘啊!我看你就只适合在组织部呆着,政府工作哪一年不困难?我们国家家大业大,经济发展底子薄,起点低,而且随着社会进步,各种社会问题也是层出不穷,这些都是困难嘛!
但是这么多年我们不都过来了吗?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科学技术发展日新月异……”
听着武德之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全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刘万河暗暗苦笑。他心知武德之心里恐怕早有定记了,只是这人向来做事滴水不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是不会随便说的,姑且便看他如何动吧!
于是刘万河再也不旁敲侧击了,老哥俩开始了肆意侃大山,从大集体侃到包产到户,从知青侃到了美国留学生。只听得武志强和武德之老婆两人恹恹欲睡,又不好打断或者插话。
“老婆子,时候不早了,你先洗洗去睡吧?”武德之扭头对他老婆说道,随即他又扭头看了武志强一眼,语气变得很严厉:“不成器的东西,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睡觉?明天一早就给我滚回清河去,你工作单位在清河镇,天天呆在县城成何体统!”
武德之的老婆和武志强面面相觑,武志强更是脸涨得通红,可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顶嘴,只好恩了一声,自认倒霉,泱泱先回房睡觉了。
骂了武志强几句,武德之神情一缓,站起身来对刘万河说道:“老刘啊,难得你来了,我去取点好茶,呆会儿我们边喝边聊,和老同志聊天就是愉快。现在的一些年轻人啊,生黄瓜似的,就知道胡乱出风头,我看到了心里就不舒服。”
刘万河眼中精芒一闪,从武德之的话中,他彷佛听出了一点别的味道。细细一品又觉得很平常,一时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