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发太突然,下人都在外面,等他们反应过来,宋暖意早已冲出院子。“世子夫人,千万别做傻事啊!”“拦住她!”整个伯爵府都惊动了,一帮丫鬟嬷嬷跟在宋暖意身后。明玥与知秋惊慌失措在后头追,却将顾青挡了好几回。大雪天的,护院都在房内喝酒,宋暖意又跑得快,等他们闻讯而来,她已经让门房打开大门,冲出门口。顾青大喊,“宋暖意,你发什么疯!回来!”伯爵府的正前方,在茫茫大雪中,有辆马车经过。听见这喊声,车厢里的女子让马车靠边停,她撩起车帘,往外望去。宋暖意站在门口,大雪落了她满身,神色凄婉。“夫君你既厌恶我,为何娶我?”顾青一噎,又听她幽幽地说,“你可知,表面光鲜亮丽的伯爵府,其实是个入不敷出的空壳子?我用嫁妆填补亏空,与商贾学经商,为节省开支,被各房怨恨,我为伯爵府殚精竭虑,你却不念我半分好,要休了我!”她眼神决绝,忽地一头撞向大门!“宋暖意!”顾青飞身挡在她面前,她撞到他身上,站立不稳,跌在地上。她抬起头,琉璃般的眼眸震颤,纤细的脖子有道醒目的血痕,整个人凄美绝世,引人怜惜。这时老夫人也追了出来,脸色发白,胸膛剧烈起伏,眼眶噙泪,“你个傻孩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母亲也不想活了。青儿愣着作甚,还不快些抱意儿回去。”门外已有些街坊、路人在指指点点,顾青压下内心的怒意,“堂堂世子夫人,当街耍泼惹人笑话,成何体统。”他上前拉宋暖意,“起来。”“别碰我。”宋暖意打掉他的手,哭得梨花带雨,“母亲,夫君要休了我,我真不想活了,你拦我一次,拦不住我两次。”什么!老夫人额头青筋直跳,青儿他疯了吗?休了宋暖意,日后去哪儿找个像宋博裕那样的冤大头亲家,源源不断往府里送财富?“意儿,只怕你误会了,青儿他是要娶嫄儿为平妻,并非要休了你。”“做平妻也不行。”“意儿!”老夫人脸沉了下来,“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的?嫄儿她……”宋暖意泪流满面,胸口憋闷,替原主不值,“我的嫁妆都贴府里了,夫君不喜欢我,等贺嫄做了平妻,这个家,将再无我的一席之地,我不如死了算!”这时有人看不过眼,纷纷说:“这是要宠妾灭妻啊。”“呸,那贺嫄尚未过门,连个妾都不算,顶多算个姘头!”“伯爵府吞掉正妻的嫁妆,还要休掉她,这也太欺负人了。”听着这些议论,老夫人眼前发黑,衣袖里的手指死死掐住手掌心。她凑到宋暖意跟前,恶毒低语,“你个肮脏玩意儿,能和贺嫄平起平坐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你还有脸闹?赶紧给我滚回去!”宋暖意冷笑,舍得把伪善的那层皮撕下来,不装了?不好意思,她还没演够!宋暖意的眼泪沿着巴掌大的精致小脸滚落,像是被老夫人的话吓住,娇躯瑟瑟发抖,“母亲,我听话,不要再把我送给国……”顾青一把捂住她的嘴,愤怒咬牙,“休要胡说!”明玥见状,忽地慌张跪下磕头,“世子,求求你,不要打夫人!”知秋愣了下也跪下哭嚎,“夫人身上全是伤,不能再打了!”众人惊愕,越发替宋暖意打抱不平:“这顾世子还打妻子啊?”“听这世子夫人的意思,世子要把她送给谁?卖妻求荣吗?”“顾青真不是个东西!”宋暖意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她这一闹,加上两个丫鬟的神助攻,伯爵府的名声,毁了一半吧。明日弹劾顾青和贺嫄的奏折,会像雪花一样落在皇帝的案桌上。顾青面色阴沉,他也想到了可怕的后果,怒火高炽,失去了理智,拽住宋暖意的头发就往里拖。宋暖意头皮都要炸开,急声求他,“我约了几个掌柜这几日谈买卖的,夫君不要打我的脸……”老夫人用力掐住她的下巴,声音压得低,眼底却满是阴毒,“你掌家,你代表的是伯爵府的脸面,你身上是不能留伤痕。但你放心,惩罚你的法子多得是,比如在你身上扎一千根针,烧红的烙铁摁你后背……”宋暖意轻声打断她,“您还不知道吧?国师大人,对我很满意,随时要传我伺候呢,倘若他知道你虐待我,你猜他会不会心疼?”老夫人气得面容扭曲,气度全无,手下一个用力,“你个贱人,找死……”忽然,有道怒沉沉的声音传来,“这是在做什么!”老夫人转过头,只见脸色阴沉的吴善海,大步走来。高大的身躯稳重如山,带给人很强的压迫感。暗处那马车里的女子倏然心惊,忽地把脑袋缩回去,生怕他看见。围观的众人认出他是魏临渊的人,也都一哄而散。老夫人有些慌乱,换上一副笑脸,“吴大人,您怎么来了?”吴善海没理她,锐利的眼眸,带着几分讽刺,看向顾青,“顾将军,当众殴打妻子,好大的威风啊。”顾青如触电般松开拽宋暖意头发的手,面色青白交错,“大人误会了,我没有……”老夫人笑得比哭难看,“吴大人,是意儿她……”“伯爵府的丑事,我没兴趣知道。只不过,”吴善海看向宋暖意。她白嫩的下巴和脖子,都有狰狞的红色指印,显得楚楚可怜。“国师患有头疾,顾夫人按摩手法了得,需为国师治疗,顾夫人可不能有半分闪失。”老夫人心头骇然,忙不迭道,“吴大人,请放心,老身向来当意儿亲闺女般疼,无人欺她的。她这会儿是心里有些不痛快,闹情绪,回头青儿哄哄她便好。”吴善海面沉如水,“顾夫人因为何事,而郁结在心?”这是要为她出头?宋暖意怯怯地瞟了顾青一眼,欲言又止。“顾夫人是有什么顾虑么?”吴善海眉头竖起,身上散发出浓浓威压。老夫人心更慌了,“意儿,你既不喜嫄儿,抬她做平妻之事就此压下,等你气消了再说……”顾青怒声打断,“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