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丽妃听见开门声立刻朝里面望去,苏墨染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颈项间整齐断掉的发丝好似在告诉她里面发生了何事,她目光顺着打开的红木门往里看,地面上碎掉的砚台略显狼藉,但如此更让舒丽妃觉得苏墨染不简单。
里面那个男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有高傲的自尊与虚荣,他容不得别人对他心生叛意,无法捏在手里的人都会想尽办法除掉,适才书房的怒吼,与碎掉的砚台,乃至苏墨染平整断掉的发,都预示着这段时间内里面发生了何事,然却是而苏墨染惹怒了那个男人后,没受任何皮肉之苦的走了出来,这让舒丽妃吃惊不已,又对苏墨染刮目相看。
只见苏墨染款款走出,对她福身后走开,那双波澜不惊的黑色瞳眸竟让人觉得寒冷无比,冻彻心扉。
目睹着苏墨染领着奴婢离开,舒丽妃走进书房,见成宣帝垂下的手还执着剑,款步上前,从成宣帝手中拿过那把紫金宝剑,插回剑鞘中,重新放回了架子上,缓声道:“皇上怎会真动怒了呢?”
成宣帝冷哼一声,面庞上阴霾极重,紧抿的唇角还残留着愠怒未发。“瞧夏侯宸干的好事,居然看上这样的女子,居然敢威胁朕!”说着,成宣帝心中怒意更盛,一把将书桌上的东西尽数扫落,拳头狠狠砸在书桌上,厚实的桌面随即发出清脆声响,裂开一条缝。
“那皇上为何不杀了她?”舒丽妃风轻云淡的问出这话,如同在谈论今日天气如何一般,柔丽的娇颜丝毫没流露出狠毒或者是伤感惋惜。
“杀了她?”成宣帝冷眸闪烁,他有万种理由处死苏墨染,却有一个理由无法将她除掉,可尽管如此,苏墨染不除,亦是无法留在北辰,千里和亲,她若能活着算上天怜悯她命,她若死于千御夜之手,正合他心意。“西盛太子既然对她心,朕就送他个顺水人情,将苏墨染赐婚于他,再将灵羽公主配给那个孽子。”
“皇上当真不顾及宸王想法?”舒丽妃秀眉轻蹙,隐约间流露出担忧,她对苏墨染谈不上喜欢与否,但她的儿子却对苏墨染情有独钟,她无奈却也希望他迎娶的女子是他心爱之人。
“那个孽子,没把朕气死就不错了,你也该好好管教他了,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皇室的脸都给他丢尽了!”提及夏侯宸,成宣帝一股子怒气无法发,他封他为王,指望着他能稳重些,不要再继续在外面做那些丢人现眼的事,结果反倒惹来更大的麻烦,居然为了区区苏墨染当众与西盛太子为敌!
若非亏欠,他当真想将夏侯宸这个孽子赶出京城,做个闲散王爷。
舒丽妃眉宇间快速闪过一丝哀愁,低眉顺眼道:“臣妾一定好好管教宸王。”
成宣帝带着怒气,从舒丽妃身边走过,离开了书房,准备回宫。
“臣妾恭送皇上。”舒丽妃屈膝作礼,恭送皇上离开,直到周围声响全无,她才缓缓起身,凝视着门外久久深情相望,最终眼中深情不过化作唇边苦笑相伴。
穿过假山,行走在去花园的路上,苏墨染心情难以平复,当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她内心深处的不甘都冒了出来,她已然最好准备,要用更有价值的消息换她一命,成宣帝却突然叫她滚,当时她悬着的心才归位了。
可自古皇帝多疑,这次逃过一劫皇上定然不甘心被她威胁,她始终不安全,而如今摆在面前就有一人能将隐患带离北辰,千御夜亦是为护后宫一人,而担心她若是被召入宫为妃后成为他心爱之人的劲敌,所以与成宣帝不谋而合,她处境随时都有可能被和亲改变!
若是和亲,远在千里之外,她深仇大恨如何能报!苏墨染双手握紧,柳眉轻蹙,面色凝重的思索着要如何现在两难的改变处境。
说起来,成宣帝为何顾及夏侯宸?一个夜夜笙歌,流连于花街的儿子,他对夏侯宸拂照也太奇怪了。
前世时,苏墨染便觉得奇怪,成宣帝对夏侯宸放任、封王,却无立他为储君的打算,不知是宠爱还是放弃,若论最适合坐上皇位的人,绝对是夏侯驰,他心狠手辣,笼络百官有道,处理国事更是得心应手,成宣帝却偏生不喜爱这个儿子,结果夏侯驰夺位成了皇帝,夏侯宸却落得惨死的地步。
如此一想,苏墨染深觉圣心难测。
“小姐。”红袖见苏墨染认真思索事情而忽略了前方正朝这边走来的人,立即出声提醒,以免苏墨染失了礼仪。
苏墨染闻声抬眸,就见千灵羽正朝她走来,只得暂时守住思绪,全心应对这场宴会可能发生的事。
千灵羽如只蝴蝶般翩翩而来,由于习舞的原因她脚步极为轻盈,走路的姿态显得无比娇柔,尤其是在这花园中更衬得她身段柔美。
走到近前,见方才苏墨染有些走神,千灵羽笑语嫣然的关切道:“苏小姐,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