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严淮湛正与郑景宵闲聊。
“听说程临风回府后大发雷霆,派了六名暗卫,前去调查此事。”
郑景宵言语之中尽是戏谑。
那日宴席他虽未参与,但发生的事情却是在满朝文武百官中极为震动。他亦有所耳闻。
这般胆大包天,又对沈归薏恨之入骨,这世上非程若止莫属。
而程若止身处深宫院墙,亦没有那个本事设这么大的局。严淮湛自是猜得到,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我在想,这程临风是拿你当傻子呢。”郑景宵嘴角微勾,嗤笑了声。
他周身有股不曾被规训过的洒脱,此刻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身子靠在后座,颇有放荡不羁的韵味。
严淮湛见他这般“没规矩”倒也不恼。
“你以为他真是为了害沈归薏吗?”原本便深邃的眼眸骤然一暗,直像地狱里来的修罗,令人胆寒。
严淮湛冷笑,而后继续道:“无论是上回宴席,程临风给玫鸢国使臣下毒,还是之后的射箭比赛,对贺悯的马动手脚,看似别有用意,实则都促成了一件事。”
郑景宵思忖片刻,猛然一惊。
“他想让狴玄和玫鸢决裂?!”
见严淮湛笑而不语,他心中震惊更深了些。
“程家乃是将门世家,世代精忠报国。眼下他父亲和长兄皆在边疆驻扎,守卫狴玄安宁。他却唯恐天下不乱,暗中挑拨两国之间关系?”
“狴玄和玫鸢决裂于他而言有何好处啊?两方打起来,不还得他们带兵去扛?”
郑景宵实在想不通,程临风这样做意义何在。
“如若他动了别的心思呢?”严淮湛挑眉。“比如,谋朝篡位。”
话音刚落,郑景宵一只手重重打在了旁边的案桌上。
“娘的,早知道程临风这么坏,小爷我就应该再把他另一条腿也弄瘸了。”他气鼓鼓的道。
“一条腿刚刚好。”严淮湛双眸虚睨。
两条腿伤得太重,就该惊动边疆那两个人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郑景宵疑惑询问。
他只知查案和打架,对于权术一无所知。
“对了,宋家的案子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一边说着,郑景宵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扔到了严淮湛桌子上。
严淮湛将其打开,细细查看。
“你最初猜得不错,宋家之死是与丞相府有关。但我越往下查越发现此事深不可测。”郑景宵娓娓道来。
“在丞相府背后,有一条极度完整和坚固的线,这其中串联之人,皆是满朝文武百官,数目之庞大,几乎涵盖了半个朝堂。他们层层递进,每个人都参与进了贪污受贿、掠夺民财的勾当之中。”
周遭气氛愈发凝重,严淮湛脸上的阴霾随着看完整张名单,变得更加深沉。
“也就是说,你一登基,就接手了一个烂摊子。”
先是许家一手遮天,又是程家试图谋反,文武百官之首的两个家族皆站在了严淮湛的对立面,这怎么不是烂摊子。
“我说你那皇帝老爹真是不厚道。十几年不去道观把你接回来,接手烂摊子这种事倒是把你想起来了。我说阿湛,实在不行,你就跟我回去吧,师父那多好,与世隔绝的。你要是舍不得,把你那心上人也带上。咱们道观就缺姑娘。”
郑景宵还想继续念叨,被严淮湛一个凌厉目光堵了回去。
“说正事。”他冷声道。
郑景宵也知道严淮湛的脾性,他既然决定坐上这个位置,自是不可能轻易离开。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那宋家就是因为不想参与进来,才被许家灭门的。”
严淮湛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