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刑部官员略一思忖,拱手说道:“大将军,属下自然知晓,这陈阿狗的家就住在城西那一片贫民窑。家中还有一老妻和一五六岁的孙子。”
陈玄礼点点头,转身看向宋守唐:“我记得你是在那边长大的,可知这陈阿狗?”
宋守唐想了想:“知,隔着两条街。”
宋守唐的话向来很少,少的令人发指。
陈玄礼拍拍这少年的肩膀:“既然如此那你来带路,咱们把这陈阿狗捉来问问,他为何要下毒杀萧鼎。”
宋守唐:“是。”
随后宋守唐带着陈玄礼,还有那个仵作,来到了城西贫民窑。
这里目之所及皆为破败,和长安城其他城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住在这里的都是些最贫苦的普通老百姓,房屋也都是低矮瘦弱的茅草房。
过了两三条街,又拐过一个破旧的巷子,就到了陈阿狗的家中。
屋里没有掌灯,敲门也没有回应,于是陈玄礼和宋守唐直接破门而入。
借着月光,他们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四周散落着些瓶瓶罐罐、锅碗瓢盆,显然是打斗过后留下的痕迹。
凑近了看,发现那尸体赫然是陈阿狗。
炕上也还有两具尸体,一个五六岁的男童,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妇女。
一老一小还被绳子捆着,那中年妇女衣衫不整,几乎是赤裸着。
一家子人呐,全部被灭了口了。
陈阿狗胸前插着一把匕首,虽然人已经死透了,但依旧用左手死死握着那刀,瞪着不甘的大眼睛。
而另一只手里,则抓着一块黑色的布条。
仵作想拔下那柄匕首查看,结果硬是掰不开陈阿狗枯槁般的手。
这时寒芒一闪,陈玄礼拔出腰间横刀,一刀就斩下了陈阿狗的手,再一刀齐齐斩断五根手指。
仵作拿过匕首看了看,顿时一愣。
然后他连忙把匕首递给陈玄礼。
陈玄礼接过一看,也愣了一下,蹙眉道:“这是……龙武军的标配匕首,几乎人手一把。”
仵作又把陈阿狗手里紧紧捏着的布条拽了出来。
陈玄礼拿过去再一看,差不多就都明白过来了。
龙武军的将士每一副战甲都会搭配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上绣着睚眦纹,意为天子的忠实恶犬。
只有陈玄礼的斗篷是洁净的朱红色,什么纹路都没有。
“没想到,这朝廷的内鬼,竟在龙武军中。”
陈玄礼心里骇然,低声低估着,声音小到谁也听不见。
这也难怪陛下会让他这个龙武军大统领,亲来查案了。
陈玄礼转头看向宋守唐,说道:“你去刑部找几个人过来,把这几具尸体都埋了,让他们入土为安吧。若刑部不肯,那就说是陛下的意思。”
宋守唐点点头。
陈玄礼:“我要回宫一趟,把此间情形禀告陛下,让陛下定夺。”
……
太极殿内。
李瑱趁着敌军没有发动进攻的空隙,将张巡召进宫里。
张巡那黑色的甲胄上布满血污,有着一股很浓重的血腥气。这几日来,张巡瘦了也黑了,整个人显得苍老了五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