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李家的老族长,老族长今年七十,按辈分来说,比秦氏还长上一辈,在族里辈分高,又是一族之长,非常有地位,即便是秦氏这样的泼辣货色,见到族长过来这样直面呵斥她,也是半句狠话也不敢讲的。
“三叔,是您啊。”秦氏惯会见风使舵,很快就换上一副笑脸对着老族长。
老族长才不吃她那套,若不是今天来借牛,打死也不敢相信,李家老大走了还没多久,母亲就这般苛待自己的孩子。
“哎呀,三爷爷,您坐。”孙氏见老族长过来,热络的招呼她坐下,一溜烟的跑去泡茶,不经意间,在老族长面前晃了几眼大金戒子,老族长看着孙氏手指上的大金戒子,又看了一眼抱着秦氏大腿的三丫,气就不打一处来。
李家老大本事大,这点谁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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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老大在家的时候不仅照顾着老二一家子,就说族里谁家有点三灾八难,哪次不是老大出面解决,连他本人都受过老大的恩惠,前些年他孙媳妇难产,还是老大从县城请来了大夫救了孙媳妇一命。
借着自己对老族长的些许恩惠,李有胜走之前跟老族长讨了个人情,希望老族长在关键时刻还是要帮着妻小一下。
老族长也知道秦氏存着什么心,老人家谁不疼小儿子,谁不疼大孙子,可即便是疼孙子也不能这么过了,总不能自己吃肉,饿死几个孙女吧,老头气呼呼的抡起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
“建生家的,今天你要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哎呀三叔,总归是我这儿媳妇不会管教孩子,一天到晚顶撞长辈,我这一个做奶奶的不教谁来教?以后这些孩子都是要嫁人做人家家儿媳妇儿的,自家的长辈不往心里去,可去了别人家也能这样顶撞长辈吗?”
正说着话,四喜躲在外面,捂着嘴儿偷笑,大丫心里正恼呢,冲着四喜龇牙咧嘴的又是瞪她。
四喜偷偷指了指老族长,又指了指秦氏,意思是只管看好戏就成。
大丫这才回过味来,这丫头,敢情是在外面看看老族长什么时候进屋啊,亏她能想得出来。
老族长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人没见过,秦氏这样一句话哪里能糊弄他,他嘿嘿一笑,问道:
“这本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不方便管,但有胜走的时候把他家里这女眷托付给我,是因为他信任我这个一族之长。我既然答应他了,自然不能说说就算了,你们家里这摊子事,我老头子今天就多事管一管。我且问问你,刚刚你孙女说,多久没吃过白米饭了,求你把这袋子米留下,你没听见吗?你既然听见了,又为啥拎着米袋子就往屋里走,难道老大这几个孩子就不该吃饭,该活活饿死不成?老实说,我李家庄这么多年来,还从未饿死过自己家人!”
秦氏无话可说,不管她多不喜欢这个媳妇和孙女,也不能表现出来,村里就这几户人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活着要靠脸面,若是名声臭了,以后家里有事情谁还会帮你,她不糊涂。
这个时候跟老族长对着干也没什么好处,不如说几句好话,早点叫着老不死的走开些,关上门还不是她的天下。
秦氏刚想说些什么,四喜从外面进来了,甜甜的叫三太爷。
老族长一看是四喜,笑了:“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躲在哪里叫三太爷看不见。”
乡下人虽然一贯的重男轻女,可四喜的性子是村里人都喜欢的,聪明,勤快,小小年纪能挑起家里半边天,村里人都喜欢这勤快的姑娘,因此老族长对四喜印象极好。
四喜说:“刚才看见您在说话,我也在旁边听,左右奶奶是长辈,我们做孙女的哪能不孝顺她呢?”
秦氏见四喜这般说,眼睛一瞪:“你知道孝顺就好,这精粮细粮该不该紧着长辈吃,该不该紧着家里的劳力吃?”
“那您说这米,是咋来的?”四喜问。
“这还不是大丫头在外面帮工挣来的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