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獐子那些放在屋檐下,示意她出去一下,她便乖乖的走了出来,紧紧跟在他的后面,低着头,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亮晶晶的眼睛直视着他:“这次你拿回来的东西,我卖了行吗?”
她很需要钱。
她的眼睛很好看,很透彻,很像她平时喜欢捡的那些猫儿狗儿的,流露出不具任何侵犯性的光彩,这光彩又是朴实的,纯良的,真实的……
严铁柱的目光旋即变得温柔,他知道她犯了难,她自尊心那么强,自然不会向人示弱,既然她不说,自己且站在她身后看着办吧。
说完这话,她开始愧疚起来:“其实,家里最近都靠你改善伙食,可我还没发你工钱,你靠着打猎也比给我做长工赚的多,又何必委屈自己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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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工即使使劲敛着他的气势,也看得出来他以前必定不是普通人。他学什么都很快,领悟力高出常人太多,才一天就熟练的掌握了刨坑的诀窍,最近这段时间又把萝卜种了起来,再过几天撒麦种,他样样都行。这段时间光猎到的獐子山鸡野兔也足够一个人过的很好了,他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家里委屈自己。
他没有说话,俊朗而又有力的眼神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带着怜爱的、如宠溺小动物一般的慈爱,那种慈爱,仿佛是自己昔日怜悯小白那般。
是一种强者凌于弱者上的天然傲态。
“我愿意。”他的声音磁性又带着一些沙哑,当真是迷人:“我不是你捡回来的吗?我什么都愿意听你的。”
他不像经常讲出这番话的人,所以讲起这种话来,直戳人心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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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到底从哪里来,是做什么的,自己一概不知,想这么多有什么意义呢,万一他是个什么十恶不赦之徒?
四喜的心里像被根鞭子抽到了似的,抽搐一般晃了晃嘴角,憋出来一句话:“今天送过来的东西,我要卖了,钱以后再还给你。”
说完头更低了,感觉自己更是没脸,以前还在他面前摆什么架子,如今看起来撑起大半边天的仿佛是他。
她很想痛哭一场,诉说自己的无奈,自己已经很累了,怎么总是力不从心。
最终还是没有,她坚强的把眼泪吞下去,展现出自己一贯的坚强。
他依旧用自己长满厚茧的大手抚上四喜的头顶,声音从头顶上飘了下来:“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跟我说,我——也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声音温柔至极,好听至极。
“难处?”真的可以跟他讲吗?
“四喜,有件事情,怕是会有点麻烦,你奶奶她们是不是在暗中计划一些什么事情?”严铁柱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对这些阴谋诡计一贯敏感,直觉告诉他,两个姑娘一起出嫁,必有端倪。
这种手法实在是太蹩脚,手段拙劣到他觉得都不用自己出马,小四喜应该能察觉。
但她近日都沉浸在赚钱难的痛苦中,没能想那么多。
但是严铁柱这一番话,点醒了她,仔细想想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向心高气傲的雪娟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老头子?
四喜眼睛亮了起来:“你是说?”
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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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和聪明人对话,有益于身心,严铁柱舒了一口气,她终于有点光彩了,不在是那个黯淡的小四喜,真好。
“以我之见,她们有可能计划在送亲时换人!”
“啥?”四喜眼睛瞪得老大了,想把大丫嫁给老头子,想都别想,她气愤的攥紧手心:“呸呸呸,想把我姐嫁给那个老头子,想都别想,滚蛋!”
就是这股子泼辣劲,严铁柱偏下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宠溺和欢喜。
“四喜觉得她们会不会这样干?”
“会,我奶奶肯定会的。”吞了一口口水,她紧张或者兴奋时的惯有动作。
奶奶真的好计策,吞了那五十两银,这样四喜的全部精力都在给姐姐筹备嫁妆上面了,哪里会想到这场婚事有诸多的疑点,当然,这件事也符合奶奶的性格。
若是奶奶大大方方给大丫置办嫁妆,四喜真的就要怀疑人生。因为按奶奶的性格,她是不会主动对大丫这么好的。
看来为了瞒住她们,奶奶和二叔家有很详细的计划,难怪最近雪娟进进出出神情自若,甚至有些欣喜,这种骨子里面的喜气真是掩都掩不住。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四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