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久却鼓起勇气道:“你于我,不只似母亲,更似恩师,似明灯。纠缠太多,究竟不能同行。”
这就是命运吧。
“所以,阿嫣,今夜就此别过。”
杨烟捏梳子的手一抖。
“明天,我要娶妻了。”
梳子继续妥帖地在他的头发上滑行。
以后会由他的妻子继续给他梳理。
有人照顾他了,真好。
——
第二日便是按部就班张灯结彩鼓乐喧天,苏可久天刚亮便着大红喜服骑枣红马一队人浩浩荡荡去迎亲。
这边没有高堂,杨烟只给苏盈和苏可久的父亲皆请了块排位。
过了午间吉时,由萧玉何护送,寂桐的几个舅舅姑姑以及十几名侍女一同送嫁。
尚书府嫁女儿,排场也是实打实得足,送亲和担嫁妆的队伍足足长有十里。
前头着绿衣礼服戴大红盖头的新娘已经下轿踏青布条撒谷豆给拦门的人送红包了,后边担箱子的才刚刚起步。
宾客皆是朝中官员,以及苏可久新结识的进士或翰林院同僚。
胡九送来一车秋儿自酿的果子酒,作为旧识也来帮忙,为招待几位二品以上官员,萧叶山傍晚也过了来。
新人牵着同心结向牌位参拜过,又去洞房交拜。
杨烟蒙上面纱,端个装满彩纸果子的小竹筐混入人群去撒帐。
待新人继续合髻、却扇、饮交杯酒时,她又出了新房去灯火通明的前院待客。
萧玉何坐在酒席上,越看越觉不对劲,他老早注意到这一直围着面纱的粉衣女子,只觉莫名熟悉,似在哪里见过,但碍于要陪父亲,一直没空过来看看。
他呷了一口酒,再抬头,粉衣身影又消失了。
——
有人提了杨烟右臂衣袖,将她带到前厅一侧回廊上。
“张……公子。”杨烟呼吸有些憋喘。
面前是一身青衫,头束儒巾,却略带醉意的张万宁。
面容疲惫沧桑了许多,又因饮酒面颊泛红,释放了些轻佻神色。
张万宁瞅着她笑了笑:“好久不见。”
的确很久了。
杨烟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既以女子身份示人,对方还是个已婚男子,该说点什么呢?
张万宁眯了眯眼,突然踉跄着奔到角落吐了些酒。
杨烟只得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递给他一方帕子。
是甘姐儿熏的茉莉香帕,淡雅香气盈盈绕在鼻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