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争」
杜霖身形一晃,却不敢再断然拒绝。
“待臣回去与礼部细细对账,能不能在别处削减一下。”
昭安帝终于心满意足地摆了摆手。
再之后进来的是兵部尚书赵慎珩。
自开国以来枢密府掌了军权,兵部便成了毫无存在感的清水衙门,仅日常准备大礼的仪仗车驾,统计造册地方救火打杂的厢军,制备军队后勤补给。
立国七十余年武举仍未恢复,兵部便更没什么可扑腾的机会。
无论昭安帝说什么,赵慎珩都点头如捣蒜高呼皇上英明,他将恪尽职守保障皇室仪仗排场。
而无论传召几遍,宰相晏渚都称中午吃坏了肚子怕屡屡出恭在圣上面前失仪不来。
太阳落山后吏部尚书萧叶山才被召进宫,正好碰到杜霖从勤政殿中出来。
连忙过去打听了一番,心下也有了些底。
他又在寒风中等了快一个时辰才见赵慎珩一脸无所谓地从殿中退出。
马抚青郁闷着请萧叶山觐见,暗戳戳提醒他,皇上正在用点心,但心情不太好。
萧叶山低头迈入殿中,见昭安帝正在吃一碗桂花酒酿圆子。
见了他连忙招呼:“叶山,朕要做什么想必你已知道了。前面几个都在跟朕胡扯推脱,你说说是为何?今科贡士去观春搜射礼你可有意见?”
萧叶山躬身行了礼,立在一侧道:“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昭安帝眼神一凛,慢慢放下了碗。
明显一副既不当讲那还讲个屁的架势。
萧叶山却像没捕捉到般接着说:“春搜说是射礼,其实是吴王的入仕礼,天下英才共观之,想不出名声都难。”
一语道破昭安帝心中所想,皇帝的眼神却更冷了。
“只如此,如何能劳烦东省奔忙?”
萧叶山一语中的。
“爱卿可有良策?”昭安帝敛目又问。
萧叶山闻声却姗姗下跪:“皇上!”
——
这夜,勤政殿的宫灯一直燃到三更伊始。
然而第二日早朝,昭安帝却对春搜一事缄口不言。
礼部尚书魏叙却进言太子已二十又二,妃位空悬不利国之根基,建议将大婚提上议程,群臣随之附和。
早朝后中宫皇后便召尚因腹泻在家中养病的丞相晏渚入宫小叙。
二月初八早朝,除商定第二日春闱事宜外,昭安帝突然告知群臣为太子赐婚。太子妃的人选正是宰相晏渚的长女。
并意欲于三月下旬举办春搜大射礼,着今科贡士观礼。届时皇帝和在京皇子皆参加围猎,将太子婚事昭告天下。
婚事一定,果然朝堂一片称贺,连带着春搜一事也无人敢多嘴。
只有杜霖又出来哭穷,萧叶山却献策了一个好主意——当日只需一半做正式礼,一半做春游活动。
“新科贡士皆可报名参与春猎后的射御,京里京外宦官、士族、商贾人家皆可花银子捐座观瞻。”
“一来为有射御之才的贡士殿试前提供展示机会,给国家笼络人才。二来即使收钱,贡士家人自然愿意来观瞻自家儿子或丈夫风采,富商士族亦有榜下招婿之便。”萧叶山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连一向“抠搜”的杜霖也哑口无言。
春猎之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晏相本就权倾朝野,当年为掣肘吴雍便一力扶持还是大皇子的太子,如今又一跃成为太子岳丈,将来的国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