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烟将手慢慢抽出,向苏盈跪拜,但还是表示能学习制香术已经非常荣幸,自己在城隍庙还要照顾涯夫子,不能住在这里。
苏盈倒也没有勉强,只说:“现在去看看我的制香室吧,你有时间就可以来看我做香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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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盈带着她穿过灶间入了东厢,一进门就仿佛进入了香气缭绕的世界。
架子上摆着各色大小或瓷制或金属制或琉璃制的各色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干花香草香料香粉,桌子上摆着小桐秤,一套大小不一的小桐勺,还有奇形怪状的杨烟并不认识的工具。
“现在我图清净,平时只做些花露,让来贾货的商人带到京城虞都去卖。”苏盈递了一个小琉璃瓶给杨烟,里面盛满莹黄色的液体。
杨烟打开瓶口闻了闻,仿佛走进了栀子花园,气味香郁好闻到恨不得整个人都被吸到瓶里去。
“原来香气也能使人晕眩。”杨烟贪婪地嗅着花香,闭着眼睛说。
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幻术的精进一定需要香味的加持:“除了栀子,我又闻到了茉莉,似乎还有一抹风荷的清远之味。”
“你是懂赏香的啊。”苏盈有些惊喜,自离开京城,她独自养育幼儿,靠一点香术维持生计,儿子又不上心于此,再也没有遇到一个对香味如此敏感的人。
“今天得了个少年知音,我死也无憾了。”
“小时候我母亲也常常做香,我只知闻味道,却不知这味道如何留住的。”
杨烟没注意到苏盈再次提到了“死”字,只沉浸在香的世界里,一边好奇地四处乱看一边说,“最绝的是母亲焙的槐香茶,真是沁人心脾。”
苏盈的眼神又柔和了些,“你母亲她——”
“她和父亲都离世了。”杨烟瞅着窗口,不知在想什么。
“你父母定然都是很好的人。”说话的却不是苏盈,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杨烟身后冒出来的苏可久。
“吓死我了。”杨烟一惊,愁绪顿时抛到脑后,“你不回去好好读书吗?”
“毓儿,去读书吧。”苏盈催促,显然说了那么久,她的身体已乏得不行了,又对杨烟道,“小寒,我这破身体可能要歇歇了。马上入冬,我正好得闲,有空你就过来,盈姨教你制香。先回去看看道长吧。”
杨烟才想起在这里待了太久,已经天近黄昏,还要回去向涯夫子学艺,便连忙向苏盈告辞。
苏可久帮杨烟拿了东西,送她出门。
“你父母一定很好。”到门口时苏可久突然又强调一次。
“何出此言呢?”杨烟不得不问他,可不是人人都道她父母好的。
“不然教不出这样上进的儿子。”苏可久笑盈盈地施了礼,“从此我也算你师哥了,以后就把这儿也当自己家。”
杨烟一瞬间不知该换上什么表情,她知道苏可久虽然心思深沉却对她一直很照顾,于她是雪中送炭般的情意。
“谢谢师哥!”杨烟躬身还礼,然后转身欲走。
却听苏可久在身后又说:“要是那老道欺负你,你就搬来,别理他,饿死他算了。”
杨烟刚刚泛起的说不清是感激还是动容还是什么的赤诚情感又硬生生被这句话给噎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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