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总是倔强真诚、实话实说,可经过昨晚的同宿,她竟开始胡说八道扯谎了,还有这样可爱欢脱的一面。
谎言就是掩饰!这家伙心虚了!
苏可久松开了她,嘴角却泛过一抹一闪即逝的微笑。
来日方长,他就不信揪不住这泥鳅的小尾巴,让她自己承认是个女子。
杨烟立刻脚底抹油,却边跑边回头说:“老道已经离开破庙,你记得也跟左邻右舍讲一下,别再害怕过桥了。”
涯夫子在的时候,破城隍庙周围成了北城坊一带的禁地,杨烟虽在那住了半年,却并没认识几个当地人。
而他离开的消息一散播开,庙前又常三三两两地聚起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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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白昼短,有阳光的日子更少,大部分时间杨烟还是过去苏盈那里忙活。
到了冬季,苏盈的身体明显比之前更虚弱,多走几步路、多做一些活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苏可久心里着急,带着母亲还是隔几天跑附近的医馆求医问药,日日下了学就回到家中侍奉。
看来看去那几个郎中无非要她静养身心,吃些补气养肺的中药调理,具体的病症却说不出所以然。
七里县医馆不多,苏盈得的又不知是什么疑难杂症,杨烟将希望寄托在陈郎中身上,又往医源堂跑了几趟,而他和药童仍没有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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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杨烟制香学了个七七八八,苏盈做不动也就不再亲自动手了,只裹着棉袍揣着暖炉坐在躺椅上指挥杨烟忙来忙去。
冬日除了腊梅、梅花,鲜花极少,苏盈就叫她做些干花和香料配制的香丸香饼维持生计。
阳光好的下午,她就会在庙前的歪脖子梅树下做些彩戏表演给聊天晒太阳的老人们看。
她站在梅花树影里,拿彩球,铜钱,彩条,铁环变来变去,多是些练手的小把戏,也能引发人们的节节喝彩。
但街坊里老人家没什么钱给她,她也不图这个,就图个自己练手,也给大家乐呵。
积累了些表演经验和信心后,她一边照涯夫子教的方法继续参悟钻研幻术机关术,一边悄摸摸在县学藏书阁里翻些八卦推演的书籍偷偷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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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春节,县学也放了年假。
杨烟拿到了比平日多一百个铜板的工钱,去南街市采买东西。
临近过年,原本汇聚于七里县的全国各路商船大都离港,街面上皆是本县人或者赶着驴车来置办年货的周边乡下农人,反而失了平日的热闹。
几家大酒楼和歌舞瓦坊生意寥落,只有街边茶摊和小吃铺子人挤得满满当当。
各色年画摊子倒也都支了起来,糖画、糖人和皮影摊子也都开了张,摊前挤满了凑热闹的孩童。
杨烟又跑到城南门告示栏看了一通,也许是打了胜仗,栏上倒贴了张军报,是两个月前西辽和仲家军在代州城的一场大战。
代州还在定州东南,战乱以来,西辽势如破竹持续南攻,但代州将士死守城门,仲家军又将西辽军队重新击退到定州城下……
杨烟感叹,仗打了一年,又回到了去年定州城破时的原点。
但至少这一战后,关外严冬来临,双方都要休养一阵,将士们此时在军中也能安心过个年了。
走到七里县最大的酒楼藕香居门口时,杨烟抬眼望向那鎏金门头和彩幡,几个打扮艳丽的舞女站在门口揽客,即使在冷滞的空气中还是嗅到了她们轻衫上的蔷薇花露香气。
藕香居坐落在沿运河一线南北绵延七里的长街上,这亦是七里县县名的由来。县城东沿河道修建城墙,数十米宽阔运河便成为天然护城河。
相比南市街的市井繁华,七里长街上坐落着满是雕梁画栋的高耸亭台楼阁,多是面向富贵阶层的高端之所,行路富贾、西域商人、士族子弟、王公贵族多有流连于此。
各州商会、高级客栈、酒楼、茶楼、戏楼、妓馆鳞次栉比,街上彩灯纵横交错,到了夜晚映着楼阁的灯火,整个运河西岸都是流光溢彩、金碧辉煌。
因为还是个半大孩子,杨烟从未进过酒肆瓦舍,但窥见门口的景象就能想象到里面的热闹风流,但这些和现在的自己终究不在一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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