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烟已经一步步出了殿门,斜阳照到脸上时,她仰面向西方,微微眯了眯眼。
腰斩么?挺好。
胡九给的药膏也没用上。
他到底猜错了吧,这一趟,她真就没打算活着。
她早该死在掩月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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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杨烟从那名被迷晕的刺客身上顺出一块令牌,上头图案奇特,似旋转着的长毛小绒球,中间印着个小小的“赤”字。
赤影阁?
什么记忆似乎在复苏,然后轰然袭来。
她曾在阿艮身上见到同样的图案,却不记得是什么时间。
或许是他背着她时不小心瞥到脖后的文身,或许是翻他袖子时见到里衣内袖口绣着图案,或许同样的令牌曾被他显眼地挂到过腰间……
总归是亲眼见到过,但被年少的她直接忽略掉。
她也早该猜到阿艮是做什么的了。
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那些罪恶勾当,从过去绵延到现在,到底难了结。
她想起父母的死,当年的定州大雪中,若娘是带着她一同死在爹爹尸身面前的,该有多好。
一家人便早早团聚了。
苟且到现在,不仅害了掩月庵,害了胡易和他的娘亲,还得孤零零地走。
她转回了头,伴着夕阳又向前迈出一步。
强打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住伤痛疲惫的身体,她眼前一黑,从台阶上跌落下来。
猛然的下沉拽得左右内侍都踉跄一下,下意识松手任由她跌了出去。
倒地的瞬间,竟依稀听到帝王的声音响在身侧——“好人都叫你们做了,坏人都是朕来做吗?”
她是想回答他的,却再也没了意识。
是昭安帝竟从龙椅上跃下,奔到已晕厥在地的女子面前,不知在质问她,还是透过她去质问远方的儿子。
韩泠带着伤进宫时,他问是谁派的刺客,儿子道“不知是谁”。
后来胳膊受伤,他问如何伤的,那小子骗他说是狐狸咬的,后来又暗戳戳问:“父皇,是您吗?”
一回比一回伤他心更重。
他自然知道是谁做的,但为了朝堂稳定,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只想再回答儿子一次,不是朕,不是朕!
春搜围猎时,他叫暗卫跟着独自行动的韩泠,在另一个杀手甩出飞镖时,及时打歪了方向,才不至伤及儿子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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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他问这姑娘主使是谁,她也只说不知道。
和儿子如出一辙,宁愿去死,也不明明白白指认出来。